聽得備餐間吱呀兩聲，周顏的茶水被收走，換上一杯純白的熱牛奶。

“茶喝多了睡不著?！迸嵘@樣說著，自己卻喝了一口。

“對，顏顏你喝牛奶?！庇囫麜r常是第一位應和裴升的人，有時耳朵都沒來得及聽，頭已經迫不及待點了兩下。

周顏無所謂喝什么，手在包里數一板凹凸的數量，被今天那則視頻攪渾了頭腦，陡然想起來忘掉的事情，站起來往衛(wèi)生間去。

再回來時，裴升拿著一盒新采的茶葉，放在桌上推給余覃。方方正正的紙包擦著木板，從頭到腳找不到一個字。

越是沒有名字的，越是貴重。

“這是從前戰(zhàn)友送的，今年第一批新茶?！迸嵘齻戎槪c周顏父母說話時，一向專注地看著對方。

幾乎沒回頭看周顏，他的手卻直接尋到周顏的手，握在掌中緊了緊。

筆桿養(yǎng)出的薄繭子，總會磨著她虎口的弧度，來回輕輕地蹭。

菜式準備得尋常，清淡的魚肉和鮮湯。味道是其次，主要是這排場，對不起周顏兩個半小時的造型。

她看見備餐間半掩的門，露出一塊粉藍調的奶油，是生日蛋糕泄露的一角，遲遲沒有端上來。

杯盞漸緩時，裴升擱下手中餐具，不急不躁地拿帕子擦嘴角，復又放下，周顏預感蛋糕要被推出來了。

念頭剛浮現，有人按熄包廂燈光，唯一亮處是被她偷窺過的奶油蛋糕，載在餐車上緩緩滑出。

燭光在路途中顫動，周顏一雙眼睛遲緩地適應黑暗，才看清閃爍的生日蠟燭，蛋糕已經送到眼前。

呼的一聲后，燭光在她唇邊熄滅，室內立刻亮堂，她的雙眼又再度適應光明，刺痛地閉了閉，聽見裴升說：“切蛋糕吧。”

他握著周顏的手，尋找合適的位置，一刀下去剖開礙事的奶油，落在堅硬的小物什上。

一枚戒指躺在正中心，沾著奶油默默閃光。

鋼刀跌在桌上，發(fā)出驚訝的悶響。

周顏慢了一拍，微張的嘴發(fā)愣，而后才想起來捂住雙唇，讓喜悅源源不斷從眼睛溢出。

“裴升，你……”

桌椅聳動，裴升拉著她站起來，并肩而立。周顏對環(huán)境反應遲滯，才注意到他今晚的穿著，比平時更正式，穿了黑色暗紋的手工西裝，打的不是領帶而是領結。

他攬住周顏的腰，允許她身體的重量倚在他小臂。

“結婚吧，趁著夏天，有許多悠閑的好日子?！?/p>

他甚至不需要請求，僅僅平淡地陳述這樁決定。

第一年時，有人羨慕周顏。第四年時，更多的人等著看戲。

對周顏來說，如今是游戲通關，是上岸的門票，她怎么會拒絕。

四年轉瞬，裴升做到了他們最初約定的所有事，偏就蠻不講理地違反了一條。

“讓我把書念完，到那時如果我們還沒一拍兩散，再談婚姻?！?/p>

裴升分明在她眼前點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