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住畫筆,眼里的失望漸漸減緩,雖然白陽很討厭,但是卻在給她自信的路上有很大幫助,他隨口就來的夸獎,讓她開始畫畫才半年,就能覺得自己進步如此大。
明明剛開始的時候,還是個用水彩筆,連天空都畫不好的她,只會幼稚的卡通描繪。
她又有了重新提起畫筆的勇氣,下定決心要把這棵梧桐樹畫好。
暑假開始了在學校里的各個角落里寫生,30多度的氣溫早上還行,一到中午就悶熱的筆都拿不動。
焦竹雨選的位置仍在梧桐樹下面,有樹梢的乘涼好很多,但熱起來很要命。
白陽早上起不來,他的起床氣也嚴重,自從來到這個學校后天天早起為了陪她。
頂著瞌睡,給她撐太陽傘,她在樹下畫畫,白陽一手撐著下巴瞇眼,另一只手將傘舉在她的頭頂。
中午實在熱,他便拿著扇子給她扇風,有時候坐在那都會睡著,一個暑假下來他曬的脫皮,可好在焦竹雨的細皮嫩肉被他給保護的很好。
開學后便是高三了,除了集訓(xùn)的任務(wù)量更大之外,又發(fā)生了一件事,不知道是誰把她的畫貼到了教室里,而且是幾十張一模一樣的梧桐樹畫,從頭到尾貼滿了黑板。
用粉筆畫了個箭頭朝著那些畫,寫上兩個大字:好丑??!
焦竹雨早上進教室便看到了。
“誰寫的哈哈?!?/p>
“為什么都是梧桐樹啊,這是畫的樹的春夏秋冬嗎?但怎么都長一個樣?”
“真的是啊哈哈哈哈!”
她定在原地,發(fā)愣的直勾勾望著那兩個大字,笑聲不堪入耳。
從她身后沖進去白陽拿著板擦將字給擦掉,用力摔到桌子上,指著講臺下一群人怒吼:“誰他媽寫的?別讓老子逮到你,笑笑笑,他媽的你再給我笑!不會說話閉上狗嘴!”
他踹翻了講桌,東西嘩啦砸了一地,教室集體沉默,鴉雀無聲,無人敢說話。
白陽沖到門口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拉了出去。
坐到教學樓后門的臺階前,小心翼翼又不敢輕而易舉抱她,抓住她胳膊:“我們焦焦的畫就是最好的,等著吧,我肯定把他們的狗嘴給縫上,保證讓他們不敢說你畫的一個不好!”
縫上有什么用,畫的不好就是不好,她沒法用畫的好來堵上那些不好。
焦竹雨抱著膝蓋,將頭埋進了雙膝。
白陽失落垂頭:“焦焦,別難受,我說你畫的好看就是好看,你畫的就是最棒的!”
“別跟我說話?!?/p>
他閉上嘴。
學著她的姿勢,臉扭著面朝她,弱不禁風的人,閉著眼安靜又可憐。
夏日的校服白襯衫短裙,她將袖子推到小臂,露出白皙肌膚,手指互相捏著,長時間畫畫的指尖,顏料印在指甲上,怎么也清洗不掉。
可能只是誰一時興起的惡作劇,老師也安慰了她,別放在心上,告訴她進步空間還有很大。
但焦竹雨卻怎么也提不起志氣了,還有5個月的集訓(xùn),她每天都沉默寡言埋頭畫畫,嘗試了很多種風格畫,就是再沒畫過梧桐樹。
十二月份的聯(lián)考,她是以最低的成績勉強過了分數(shù)線,才能參加??肌?/p>
在她還沒著手準備下一場考試,姑姑來到學校,告訴她爺爺去世了。
“下雪了路太滑,他在院子里的樓梯上摔了一腳,這一腳直接從二樓滑到一樓,腦袋著地?!?/p>
姑姑悲傷抹著眼角:“竹雨啊,你爺爺生前也沒留遺囑,你要是家里還有什么東西,就過去看看帶走吧?!?/p>
言下之意,他們已經(jīng)打算把她趕出那個家了。
焦竹雨還在突如其來的噩耗里沒回神,明明沒把那里當家,卻還是心碎到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