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是比試,分明猶如一場刻意的虐殺。謝遠琮莫不是與寧方軼有什么過節(jié)?
她正隱隱納著悶,忽然覺得好像謝遠琮往她們這遠遠望了一眼。
待細分辨時,卻見他早已轉(zhuǎn)回身入席了。
耳旁驟然響起殿下的咳嗽聲。此處本就風大,公主看得高興,又激動地拉扯著她說了半天話,不小心嗆著了風。紀初苓被嚇了一跳,無暇再去細想,趕緊拉著殿下進屋去了。
比試結(jié)束,寧方軼雖不甘,還是得自認不如。便是輸了,面上也不可丟了氣度。
可他正欲圓幾句場面,謝遠琮卻連話也不說就走了,頓時有些尷尬。
謝遠琮這上來一遭,擺明是為了落他臉面。自寧方軼回京以來,這還是他頭一回碰到釘子。明明焦點都被搶走,他還要裝作毫不在意。
他深深看了謝遠琮背影一眼,眸色不明。
不遠處觀看比試的貴女們驚嘆有之,不悅亦有之。畢竟輸?shù)檬撬齻冃闹心莻€頂頂好的郎君,自然不平者多。
紀妙雪在比試中途,一雙視線便已牢牢粘上了謝遠琮,此時結(jié)束了,仍怔怔地停在席間那人的身上。
要她看,其實寧公子遠比不上這位謝公子。紀妙雪想到她在姻緣樹下的求愿,緩緩咬了咬唇。
昭明公主嗆了風,咳了好一會才緩過??紤]到自己身子,頓時不敢亂來了。好在屋內(nèi)喚來了隨行的御醫(yī),把過脈后道是無礙。
只是算算時辰,殿下喝藥的時候也到了。
用過藥后,紀初苓又陪了她一會,直到殿下起困歇息了,才不再打擾退了出來。
算算她待了也有個把時辰,回去時,園中已經(jīng)置席擺了短案,上了用各式花朵制作的糕點茶飲。
算是正宴之前的茶話。
席上沒有太高身份的人在,氣氛較為輕松,女眷們相互低聲聊談,至于前頭正中坐著的那位應(yīng)當就是太子妃了。
紀初苓悄然入席,見母親不知何時也去了前頭,與幾位夫人圍著太子妃不知說些什么。太子妃不時地掩嘴笑,霞飛頰側(cè),看上去很歡喜,中間似還夾雜著澀意。
她看了一圈,見大房的右邊有張案空著,應(yīng)當就是她同母親的位置了。紀初苓往那方走去,半路卻始終感覺有道視線在背后追著。
她扭頭看去,一眼瞧見了吳氏。吳氏沒想紀初苓會突然看來,立馬低了頭裝作用食。
紀初苓皺了下眉,原來吳氏今日也來了?
吳氏從一入苑起,就暗中在到處找尋紀初苓。她不知道紀初苓去了昭明公主那,還以為她今日沒有過來。
她目光垂在一方小糕上,半晌不動,太久未睡好的眼里布了不少血絲。握帕的手默默擰起又松開。既然人在,那就好。確認了此事,吳氏原本躁亂不已的情緒一瞬間就平靜了下來。
紀初苓并未作多理會,一入案后坐下,便有侍女端了茶點上來。
關(guān)于這品花宴,送來的帖子另附有說明。那廚子有心封存著各季花朵,所以今日的點心跟菜品里頭,四季的花都有。
那侍女第一個端上的便是點寒梅芙蓉糕,紀初苓只一眼,嘴立馬便饞了。
咬了口,眨眼便化了,留了滿口的香氣。侍女接連還端了玉蘭松子餅,玫瑰蓮蓉糕,甜醬杏花露上來,配的茉莉花果茶。
相好味也善,頓時將紀初苓所有心思都吸引去了,暗道今兒來得還是對了。
她嘴里正嘗著,耳朵也沒落下,聽著附近夫人姑娘們的話談,往上座看了幾眼。
原來在她到之前,還有這么一出。
太子妃在此間招呼眾女眷入座后,沒過多久,突然犯了惡心一陣干嘔。突如其來這么一下,惹得場面慌亂,還當太子妃是突然得了什么病。
沒想太子妃卻道是自己懷了。
紀初苓算是知道為何母親與幾位夫人都在上頭圍著了,大抵在交授什么心得。
太子妃突然辦宴,又是給全城的勛貴都遞了帖,正宴還未開,就先當著眾人表明自己懷了子嗣。紀初苓微微舔了舔唇間的花香糕沫,暗道原來如此。
太子太子妃如此用心地辦了這么場宴會,目的也不在邀人品花鑒食,宣告太子妃懷上子嗣了才是重點。亦是為了讓眾人知曉,太子對這嫡子嗣之重視。
可惜這肚子里的孩子,并沒有一個同皇權(quán)沾邊的未來。
紀初苓正嘗了口茶,恰到好處地解了膩,又聽周圍暗暗起了一陣騷動。
女眷們目光聚往一處,都在對著一人指指點點著什么。
原來除了她,還有來遲的?紀初苓抬眼看去,暗咦一聲,竟認出來的人是謝縈。
謝縈是從來不參與這種宴會的,眾女眷今日在青禾苑見到她,驚訝程度不亞于見了鬼,都在悄聲說著她怎么會來。
一個姑娘家的,那一雙手也不會做女紅,盡會耍武器了,特別是這個年紀了也還沒說親。這在她們的眼中是不可思議的。
武將的女兒也就這樣了。
大夏國很久沒起過戰(zhàn)事,武官在世人眼里難免不作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