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氏一上來就是又掐又訓(xùn)的,謝縈還沒見過這樣的,傻了會眼才反應(yīng)過來,忙去拂了寧氏的手道:“夫人,我看還是先傳大夫處理下傷口吧?!?/p>
謝縈剛就注意到紀初苓雙手手心都刮破了,不住地在往外冒血珠。
不待寧氏與紀初苓再說什么,謝縈就只管拉了人去往邊上。
小姑娘手心血色刺痛謝遠琮瞳眸,他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闊步便往樓上行去。
小侯爺俊俊郎朗的人,此刻卻面色不善,像個煞神似的,最前頭一個管事正要喚了人去稟太子,見他徑直過來,趕緊上去要將人攔下來。
剛出了意外,這上頭又全是女眷,不合適啊。
“貴人,您不能上去??!”
謝遠琮氣勢太壓人,管事要攔又不敢真攔。今日與宴的貴人都不可沖撞,可他見這小侯爺完全無視他,步伐半分未緩,實在無法了。
他無奈便要高聲喊人來攔。
“鐘景。”
謝遠琮忽地淡聲道。
話音剛落,便見踏空而過一個人影,那人影執(zhí)劍落在那管事前頭,劍尖一亮直接就壓在了他脖子上。
“要命的就別擋路?!辩娋捌财沧旖?,劍力又重了分。
劍尖寒氣逼人,那管事嚇得直接就跪了!這是什么情況?今日辦宴,太子在此處明暗皆設(shè)了許多侍衛(wèi),守衛(wèi)森嚴,怎么會有人直接帶著劍就飛進來了?
侍衛(wèi)呢?
他頂著劍刃蒼白著張臉,還沒想明白,便見謝遠琮徑直從身邊走過。
一個牌子隨手一拋,丟進了他的懷里。
他從懷中拾起,待看清牌子上頭陰刻的一朵槐花,面上血色霎時徹底褪盡。
“這是!鎮(zhèn),鎮(zhèn)……鎮(zhèn)槐……”
管事半天磕絆不出,四周卻已齊齊冒出一波人來,翻進落地之后,好幾人擋住門口,其余緊隨謝遠琮身后直上樓堂。
眨眼之間四下突然出現(xiàn)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剎那間眾人驚叫低呼聲皆有之,個個不明就里。
這是怎么了?
宴上突然間毫無征兆闖進了這么一批人,宴中原本安排著的侍衛(wèi)護衛(wèi)皆大吃一驚,這才匆匆忙集結(jié)了過來。
兩方對峙在門前。
“鎮(zhèn)槐門的腰牌!”
那管事終于一口氣叫了出來,聞言所有人都變了臉色。那個只聽皇上調(diào)遣的鎮(zhèn)槐門?
鎮(zhèn)槐門的人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鎮(zhèn)槐門行事一般是尊的圣上指令??匆娔嵌浠被?,知是鎮(zhèn)槐門辦事,躲都來不及,誰再敢攔?
正要沖上的侍衛(wèi)腳步全都一滯,面面相覷不敢再上前一步。
鐘景見大家都安分了,將劍一收,從管事手里抽出腰牌,也趕緊追了爺后頭上去。
當(dāng)謝遠琮與身后一眾嘩啦啦入了廳堂時,聚在一起女眷們再一次被嚇得不輕。
這些人都是刀尖沾過血的,往那一站就十足嚇人了,貴女們哪敢靠近。
謝遠琮未曾在意,他環(huán)視一圈,叫了個人上來下令道:“將作鬼的那個找出來?!?/p>
當(dāng)即幾個人得令就沖進了人堆中去,女眷們心驚肉跳的,都縮擠成一團驚惶不已。
鎮(zhèn)槐門人行事迅敏,謝遠琮沒有等太久,便見他們從人群里頭拽了一個侍女裝扮的人出來,一路拖到了他面前。
“大人,這個人有問題。”
若是細看,確實能辨出這人瞧來與宴上其他侍女不太一致,年紀似乎也大不少。但謝遠琮只滿目寒氣地瞥了一眼,便沖屬下點了下頭。
那人瑟瑟縮縮,魂已經(jīng)被嚇掉了半條,話還沒說上一句,就被幾人一把從地上拖了起來。
他們直接將人拖去了后頭,不過眨眼功夫,就從后頭傳出哭喊求饒聲。
緊接著一門人閃身回來,附耳同謝遠琮說了什么。
謝遠琮眉宇狠狠蹙起,漆眸暗藏涌濤,藏不住的是比之前更盛的殺意。
之前尚有的存疑與不明頭緒,一下子全理清了。
原來一直背地里作祟的,是這幾只小螻蟻。
他閉了閉眼。都怪他將李家這事忽略了,只是在這個時候,關(guān)于李家的那檔子事,實在是件太過不起眼的小事了。
前世便是被匯報于卷簿上,最多也不過兩行的字眼。也正因他記憶不差,所以此刻想來尚有幾絲印象。
鐘景早已跟上來了,觀自家爺眼色,即刻領(lǐng)會,湊上前聽他吩咐后,視線在場上一圈搜尋,一下子就找到了暈在角落的吳氏。
“爺?shù)囊馑?,把她叫醒?!辩娋罢驹谥x遠琮身后,抱著劍指示道。
立刻有人將吳氏架到了謝遠琮跟前,動作粗得更像是在對待一個麻袋。抬手兩下掌摑下去,硬生生將吳氏給打醒了。
這些人不管面對的是誰,都一點不客氣的。
鐘景瞧了都暗暗咂舌,圣上養(yǎng)的這些鎮(zhèn)槐門人,以命令為上,個個如此。
難怪沒人敢惹。
吳氏被打醒后,只覺得臉上火辣辣得疼,更是分不清東南西北。
她看了眼面前玄袍玉立的男子,好不容易找回點意識,想起暈過去前的情景,險些要再暈回去,嘴里不停喃喃道:“完了,那丫頭死了,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謝遠琮聞言寒氣逼人,他似笑非笑地勾唇:“來不來得及,本小侯陪你一道去問問李元征,如何?”
謝遠琮自從亮了鎮(zhèn)槐門的腰牌,帶了人上樓后,場面就僵持住了,門口被鎮(zhèn)槐門人守著,也沒人敢妄動。
這兒動靜鬧得這么大,男人們也都趕過來了,有自己的女眷在上頭的,放心不下想要上去。
但想是一回事,上不上得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正膠著間,忽從上頭傳來動靜。沒一會便見謝遠琮帶著一眾鎮(zhèn)槐門人下來了。
守在門前的全都讓了開來,只見謝遠琮邁步走出,其身后一人手里拎著吳氏。
吳氏雙頰紅腫,臉色恍惚驚懼,當(dāng)眾似物件般被人拎拖著走,早就沒了半分儀態(tài)。
聞聲而來的太子鄭峋正好見到此情形。畢竟擾了的是他的宴,當(dāng)下便要上前。
然而堪堪對上謝遠琮視線,他不覺停下,最終任由他們將人從宴上帶離。
待人走遠后,太子不禁凝神沉思。
剛剛謝遠琮那個眼神,若沒看錯,仿佛是警示他休要擋路。這人身上的這等威壓極為少見,沒想到父皇竟會給這個謝遠琮鎮(zhèn)槐門的腰牌。
這位侍御史,他今后勢必要更為留意警惕。
寧方軼是跟隨在太子身后而來的,他只看到了一眾離開的背影,想到之前謝遠琮的爭鋒相對,一時神色不明。
紀初苓之前就被謝縈強拖著去找大夫了,此時已在一間內(nèi)室上好了藥。她隱約聽見外頭喧鬧,也不知她走后又發(fā)生啥了。
謝縈正幫她將袖子卷下來,想起剛看到的被寧氏掐的地方,忍不住顰眉說道:“這手也太重了?!?/p>
紀初苓神色一黯:“……”
她知道謝縈指的什么,可她也不知道該同她說什么。
見她神色,謝縈轉(zhuǎn)而問道:“苓妹子怎么會摔下來?”
面對謝縈,紀初苓本能不設(shè)防,直言道:“也不知道是被誰推了一下。”
“原來如此。那你也不用擔(dān)心了。”謝縈點頭如此回道。
就小琮剛那副臉色,她從來都沒怎么見過。但有人要倒楣是沒跑了。
她當(dāng)真確信她家這阿弟是開花了,就是這苓姑娘才這般大,不知是喜是憂。
榮王整個人跨坐著,讓紀凌鋒悄然退下后,遠遠看著謝遠琮帶人離開,嘴角冷抽,一把捏碎了手中瓷杯。
“就說這謝遠琮哪來的膽子敢陰本王,還弄了幾回都弄不死,原來他娘的是我父皇的一條狗!”
他啐了口粗語,招了心腹上前,陰惻惻罵道:“他當(dāng)自己做了父皇的狗本王就不敢動他了?本王豈是那種鼠膽?”
榮王在氣頭上,那心腹連聲也不敢應(yīng)只連連點頭。
鄭予膺想到什么,又嗤了聲。欲成大事者怎能畏畏縮縮!父皇多疑,鄭峋敢把對他的針對擺給父皇看嗎?他辦宴一張?zhí)舆€不是得往榮王府遞?
他有膽子遞貼,就當(dāng)他不敢來了?
而此時園中一處獨辟雅亭中,二皇子正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笑呵呵地將樓榭那的戲從頭到尾看完了,哎喲了一聲,撐著自己圓墩墩的身子站了起來。
就這么個動作,他額頭上也已冒了一頭的汗,邊上侍從見了趕緊遞了汗巾過去。
二皇子正擦著臉,忽然聽到腳邊傳來了軟軟的貓叫聲,他低頭去瞧,只見小白貓喵了幾聲,在他的腳踝上蹭來蹭去。
他嘴一咧,眼睛立刻就成了條縫,吸肚子彎腰伸手,小白貓就撲進了他懷里。
“哎喲喲,我的小喵喵這是跑去哪了,讓我好找。這兒好不好玩啊,咱今兒沒白來是不是?!倍首訐现弊?,轉(zhuǎn)了身慢悠悠的回去,嘴里哄逗著。
小白貓爪子拍著他,不滿的喵喵叫喚兩聲。
“我的小喵喵原來是餓了,這就帶你去吃好吃的咯??雌饋碛袀€叫戶部的小魚干可以動嘴了,喵喵要不要嘗一嘗啊,可香了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