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匡嘉晏有將近叁年的時間沒見過重一禮了,上一次與她面對面交流還是在他留英期間的公寓,在他們分手那天。
而在那之前,兩人已經(jīng)斷斷續(xù)續(xù)談了近半年,只不過這半年間的絕大多數(shù)日子里,他們都處在顛倒的時差之下。
十八歲生日過去后,重岸的遺囑正式生效,重一禮花了兩周時間辦完遺產(chǎn)公證就在睿真私高辦理了休學(xué),又高調(diào)聘請了一支專業(yè)的旅游規(guī)劃團隊,為她那年的行程做了滿滿當當?shù)陌才拧?
因此,在匡嘉晏去到英國,被繁重的外文課業(yè)折磨得昏天黑地的時候,重一禮在滿世界亂飛,各種網(wǎng)紅景點、名勝古跡,她都逐一打卡,匡嘉晏幾乎每天都能在朋友圈刷到她發(fā)布的九宮格靚照。
重一禮的五官天生就很上鏡,再加上身邊專業(yè)的攝影老師技術(shù)加持,絢爛光影中隨意牽動的嘴唇、微微上挑的眼角眉梢、因風(fēng)輕揚的細長發(fā)絲都似乎擁有著獨特的生命力。
照片里能通過五官表情表達出來的生動情緒有很多,卻很少能夠見到她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
她的眼神是冷的。
匡嘉晏從小在聲色犬馬的場合里耳濡目染著成長,見過形形色色的美女,卻終究沒能逃過重一禮入學(xué)時冷冷瞥向他的那雙白狐似的眼眸,漂亮、冷情、棱角分明。
他很早就察覺到重一禮沒有親近的朋友,因此他仗著臉皮厚,給她發(fā)了不少消息博取同情,雖然后者的回應(yīng)通常只有寥寥幾字,但兩人的關(guān)系卻在分享點滴日常的對話里實實在在地拉近不少。
后來,當重一禮的旅游計劃進行到倫敦時,匡嘉晏跟導(dǎo)師請假,進城陪了她幾天,而他們就是那段時間好上的。
盡管分手的時候鬧得很不愉快,可即便再過十年、二十年,匡嘉晏可能都不會忘記他們在一起的那天晚上,重一禮被酒吧里熱辣的酒液嗆出淚花,在吧臺一角頂著那雙濕潤的眼眸湊近他的臉。
匡嘉晏正和她說起學(xué)校里遇見的有趣同學(xué),乍見她傾斜肩膀往自己身上倒過來,正欲側(cè)身接住,卻被她按住手臂,說,“別動?!庇谑沁B臉也被掰了回去。
重一禮似乎格外鐘愛他的唇角,先是用食指戳了戳那個尖銳的弧度,然后跳下高腳凳,湊近鼻息,貼近因為兩人過近的距離而僵硬身體的匡嘉晏,伸出舌尖舔了那兒一口。
能聽到鼻息的,能聞到酒氣的,溫熱柔軟的,濕漉漉的一道。
匡嘉晏終于轉(zhuǎn)過臉扣住她的手腕,“重一禮,你是不是喝醉了?”
不是平常慣用的“女神”,匡嘉晏第一次如此認真地念出她的名字。
像是錯覺,他仿佛在那一秒鐘捕捉到了她眼底轉(zhuǎn)瞬即逝的柔情。
可緩過酒勁的女孩眼瞳黑白分明,就那么清凌凌地望著他,口齒清晰道,“你覺得我醉了嗎?匡嘉晏?!?
重一禮眼底攜著淺淺笑意,與他長久對望,那笑意之中或許摻雜著她對此情此景的得意、掌控以及幾許微不可查的酒意,卻唯獨不含半分對他的喜歡或愛。
酒吧駐唱歌手磁性又低沉的嗓音在昏暗的環(huán)境里擾動著匡嘉晏的思緒,曖昧到極致的氛圍使他無法立刻做出回應(yīng)。
可他還是捏住她的下巴親下去了。
那時的重一禮身邊缺少陪伴,因而匡嘉晏也曾天真地想過,只要他對她足夠耐心、足夠珍愛,任誰都會日久生情。
他沒見過重一禮以往和別人談戀愛時是什么模樣,但在他們交往期間,她有著極其過分的掌控欲——頭發(fā)稍長就會被她勒令剪短,但凡有些花里胡哨的衣服都被她扔進垃圾桶,小到洗澡時的沐浴露和洗發(fā)水,大到吃穿住行和公寓裝修,重一禮都有自己的要求和想法。
重一禮無聊時最喜歡窩在他身上,聞他脖頸間殘留的花果香沐浴液的氣味,因而她不允許他用任何香水破壞這個味道。
她似乎特別鐘情“哥哥”這個稱呼,即便親熱時匡嘉晏問她能不能叫他小名或者換個愛稱,她也恍若未聞地喊他“哥哥”。
脆甜的音調(diào),像是以前就喊過成千上萬遍。
重一禮的旅游計劃沒有停止,她獨自遠游的時候經(jīng)常性好幾天都聯(lián)系不到,但有時又會突然在某個時間點給他打電話,說她很想他,說又在哪里給他買了衣服和紀念品。
小別之后再見面是最甜蜜的幾天時間,重一禮窩在匡嘉晏公寓里的大床上,抱著他的腰說好想哥哥,然后仰著下巴一下一下親在他嘴角。
軟被之下,女孩靈活的手從他的腰腹滑進下褲,握住那根蓄勢待發(fā)的欲望,他們之前雖然也用手滿足過對方幾次,但這一次匡嘉晏卻抽出她的手,厲聲拒絕了。
他畢竟不是柳下惠,得寸進尺是人的本性,相比前幾個月的淺嘗即止,他想要更多。
下一秒,匡嘉晏翻身將重一禮壓在身下,將她作祟的雙手摁在枕頭兩側(cè),恨恨地說:“別鬧,我怕我忍不住?!?
重一禮看著他,輕描淡寫地說:“誰讓你忍了?”
匡嘉晏幾乎愣住。
他不是沒有談過戀愛,青春期對性產(chǎn)生好奇時也和當時的女朋友開過房,但心臟卻唯獨在重一禮面前酥麻過這么一遭,在她坦蕩無畏的眼神下,他只覺得自己像個愣頭青,純情得不像話,就連講話都結(jié)結(jié)巴巴,“咳……真、真的可以嗎?”
重一禮點頭。
兩人此前就熟悉過彼此的身體,因此前戲進行得很順利,然而二十分鐘過去,重一禮的下體卻一直不夠濕潤,匡嘉晏只當這是個人體質(zhì)問題無法強求,貿(mào)然闖入只會傷到她。
臨了時他停了下來,“要不我下樓去買個潤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