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把我暴露出去

萬長春又是凌晨才回來。

徐泰陽坐在黑暗里等著他，老萬站在窄小的玄關(guān)里看了他一眼，點上一根煙，鞋也沒脫，直接坐到他身邊去。

“那個是想保你的人，也是你想保的人，是嗎？”

萬長春沒看到現(xiàn)場，但消息卻比徐泰陽快而且多。

“是?！?/p>

徐泰陽非常坦然，“我不會讓文哥的悲劇再發(fā)生一次——絕不?！?/p>

把煙幾口抽完，萬長春把煙蒂捻在茶幾上的瓜皮里。

“行，合作，交換情報?！?/p>

“老萬，我把丑話說在前頭，”徐泰陽并沒有一口答應(yīng)，“只要能達到目的，再不光彩的手段，我都可以使——哪怕觸犯法律。你要是讓我什么都按規(guī)程來，我做不到?！?/p>

萬長春一點都不意外，“真要什么都按規(guī)程，我就不會讓你年紀輕輕、什么都沒學(xué)就去做臥底?！?/p>

“泰陽，我知道你的底線在哪兒，指不定比我還高呢。”

所以我篤定你的“手段”，黑不到哪兒去。

徐泰陽瞅了他一眼，并不怎么服氣：“我可沒把自己當(dāng)警察?！?/p>

“說得跟真的似的，你當(dāng)過一天警察嗎？要是不立功，就你那腦子別說畢業(yè)進警隊了，畢業(yè)都畢不了！”

萬長春起身開了燈，從飯桌上拿過之前畫關(guān)系圖的那張紙。

無端端被搶白了一頓，徐泰陽又沒辦法反駁，腦子不好使是板上釘釘兒的了。

咬開筆帽，萬長春點了點“閻王”這個代號

“我的目的，就是要拔掉這顆毒草。他身上，牽連著所有的案子，但每一項，都缺少最關(guān)鍵的證據(jù)。這個人天性多疑，不相信任何人。他的詞典里沒有合作，只有控制?！?/p>

“所以他會把每一個人都看成自己的棋子，為了防止棋子反水，他會牢牢握緊每一個人的把柄?！?/p>

徐泰陽拿過紙筆，在“X”上畫圈。

“他的目的，老實講我真的不敢肯定。有可能是復(fù)仇，也有可能是為真正的連家人復(fù)仇鋪路。我沒有任何證據(jù)證明他跟連家一案有關(guān)。而且以我對他的了解，如果僅僅是復(fù)仇他不會把自己搭進去；至于我的目的，你知道——”

他在“鬼”和“大鬼”上打叉。

“我要讓他們原形畢露，還文哥一個清白。”

徐泰陽看萬長春，萬長春看那張紙，笑了。

“所以我們?nèi)齻€的目的，其實是一致的。”

于明東是害死連家人的罪魁禍首，但背后操控他逍遙法外的是他父親和“閻王”

殺死文哥的固然是常東原一伙兒，但給他們保駕護航開脫罪名的是“閻王”

讓前線、后方的緝毒警察們無數(shù)犧牲換來的戰(zhàn)果付之東流的，是“閻王”。

那個高高在上，操縱著許多棋子的“大頭兒”。

“現(xiàn)在，‘X’成了關(guān)鍵?！比f長春在紙上點一點，沒有叫他“段某”，怕徐泰陽聽了不舒服。

“他現(xiàn)在的情況？”

徐泰陽不自覺地攥住了手機，仿佛要從那條消息里感受段潮的溫度。

“于明東腹部被刺，死于失血過多，而兇器，握在這個‘X’的手里，且有他的指紋，現(xiàn)場只有他們兩人，因此他是第一嫌疑人?！?/p>

徐泰陽咬緊了牙關(guān)。

“然而'X'本人的供詞：他在進入房間后，看到的于明東還是活著的，然而自己馬上被人襲擊并失去了意識。警方也在其后頸上發(fā)現(xiàn)了針孔，同時血液里的確檢測出速效鎮(zhèn)靜劑成分——在被服務(wù)人員發(fā)現(xiàn)現(xiàn)場的時候，他剛剛清醒還意識不清。而且，兇器上的指紋雖然是他的，但依照于明東的傷口和兇器類型，指紋太清晰太干凈了?！?/p>

“太干凈？”

萬長春在紙上簡單花了幾筆，一個非常丑的匕首。

但依然能看出特殊造型的刀刃——三棱刺。

萬長春用手里的筆當(dāng)做匕首，在自己腹部比劃一下：“這種匕首刺進去的目的就是讓傷口大量流血，從于明東的傷口來看，是一直刺到了底，血液會迅速涌出并流到刀柄上?！?/p>

“但無論刀柄還是嫌疑人的手指上都非常干凈，沒有一絲血跡，跟刀刃上的血跡流向不符?！?/p>

徐泰陽似乎松了一口氣：“所以是被人陷害？”

萬長春沉吟了一下：“目前掌握到的情況，看起來是這樣?！彼戳艘谎坌焯╆枺a充道：“當(dāng)然，也不排除自導(dǎo)自演的可能?？梢源_定的是，現(xiàn)場肯定有第三、甚至第四人?！?/p>

“不管他是不是為連家復(fù)仇，他現(xiàn)在都成為最重要的一環(huán)。往左往右、往里往外，都牽涉著各方的勢力。”

“於氏那邊如何？”

“瘋了，歇斯底里。”

唯一的寶貝兒子被殺，於氏徹底陷入了憤怒和瘋狂。連夜扣了君怡一干人等，負責(zé)安保的常東原當(dāng)然也沒落下，在打出那個電話不久就被扣押了。

“但是這個案子被徹底壓下來了，現(xiàn)在沒有一絲風(fēng)聲外泄。”

“為什么？”

“涉事人員的身份都比較特殊，七爺、於氏、大鬼三個勢力都不好惹。而且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高純度毒品，于明東本身也被檢測出吸毒不是一天半天。此案一旦曝光，連家案馬上會被翻出來。以現(xiàn)在的信息傳播速度，於氏會把'閻王'都牽連進去?！?/p>

這倒是一個可利用的機會，兩人同時這樣想到。

“現(xiàn)在我們要做的，是搞清楚‘X’目前的身份變化，到底會帶來什么影響?！?/p>

徐泰陽點點頭，劃過“鬼”、“大鬼”這一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