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時,林婉回頭看了他一眼,此刻的他和平時溫文爾雅的模樣大不相同,斂去了面上似有似無的溫和笑意,就只是沉默地坐在燈燭幽微的森冷宮殿中央,好似孤寂得天地間只剩下他一個人。
孤獨與黑暗如同密不透風的黑布毫不留情地將他包裹其中,林婉有些不忍地收回視線,離開了武英殿。
隱隱的,她聽見殿內傳來了壓抑劇烈的咳嗽聲。
殿外,此前圍在門口的禁軍不知何時退到了宮道上,她的侍女提著燈站在那為首的將領旁,兩人似正閑聊。
侍女見林婉抱著朱昱出來,忙撇下那禁軍提燈跑了過來,她敏銳地發(fā)現(xiàn)林婉頭上的金釵換了個位置,但什么也沒說,只是從林婉手里接過了沉甸甸的幼帝。
林婉并未急著回仁壽宮,她走到那禁軍將領面前,問他:“武英殿里服侍的人呢?殿里燈燭爐火都已熄了,怎么不見人進去點上?!?
她話音溫柔,但字里行間卻是在問罪,那禁軍將領忙低下頭:“回太后,之前有個小宮女欲誘引王爺,被王爺叫人拖出去打死了,自此太陽一落山,殿中便不再容人伺候了?!?
林婉沒想還發(fā)生過這事,她皺了下眉:“那也不能任由殿中凍得像個冰窖?若是楚王病了耽誤國事該如何,到時候拿守在門口的你治罪嗎?”
男人哪里擔得起此等重罪,他倏然屈膝跪下,告起朱熙的狀來:“太后,王爺已經染病了。他這段時間常宿在武英殿,連景和宮都不回,夜里也是一個人,冷冷清清地待一晚便去上朝,徐大人早上來時,殿中的爐子從來都是熄的?!?
林婉愣了一瞬,突然明白了方才進偏殿時,看見的一床厚實的被褥是從何而來。她轉頭看向半開的殿門,心中生了怒氣:“他有家不回待在武英殿做什么?他胡鬧,你們難道不知道勸著些嗎?”
男人搖了搖頭,擔憂道:“勸過,可王爺?shù)钠⑿阅?,實在勸不了。王爺說即便回了景和宮也是孤單一人,不如就宿在武英殿,說什么還離得近些。徐大人和我多勸了幾句,還被罰了半個月的俸?!?
他說到這兒,肉疼地咬了咬牙,言辭懇切道:“您是王爺?shù)哪负?,這天下除了皇上,只有您的話能叫他聽進去了。”
這禁軍的話有一半都是徐文教的,而徐文教的這一半是從朱熙的舉措里悟出來的,但林婉并不知情。
她有些頭疼地看了看這茫茫大雪,若殿內熄了火爐睡上一夜,便是凍得半死都說不好。
她想起朱熙那冰涼的體溫和一身單薄的衣裳,在原地站了片刻,最后無奈地對那禁軍道:“王爺那兒本宮去說,你先派幾人送皇上回仁壽宮?!?
禁軍一喜,立馬松了口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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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應該是“四”年前糊里糊涂的交好,不改了,改著很麻煩,將就看一下子(po這個不能改文的規(guī)則真的好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