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鶴鳴剛從詔獄回來,身上還縈繞著一股驅(qū)之不散的血腥味,徐青引聽得這話寒毛一豎,忙背過身去,她道:“時間太久了,我哪還記得。左右不過是說些女人家的無趣私話,這家的胭脂水粉,那家的茶糕酥點之類?!?
李鶴鳴在獄中聽過太多謊言,徐青引語氣里的慌亂逃不過他的耳朵。他知她在撒謊,但她并非罪臣,而是他兄長明媒正娶迎過門的妻子,李鶴鳴沒法逼問。
他站起身:“既如此,那沒什么好說的。”
徐青引心中一喜,以為此事已經(jīng)翻篇,卻又聽李鶴鳴道:“兄長曾為阿嫂在東街置辦了一處宅邸,阿嫂這月便搬出去吧?!?
徐青引腦子一空,茫然道:“二郎這是何意?”
李鶴鳴哪是好糊弄的人,他冷冷看向她:“我李鶴鳴身邊不留背后捅刀的人?!?
徐青引難以置信地道:“你不信我?卻信林家的二小姐嗎?!她都與你退親了啊二郎!”
李鶴鳴面無表情地睨向她:“既然你提起此事,那你敢說林家退親之事與你無關(guān)嗎?”
“有何不敢!此事就是與我無關(guān)!”徐青引揚聲道,說罷又放柔了聲音:“二郎,你當(dāng)真忍心不管我了嗎?”
這話語曖昧,李鶴鳴眉間深擰,“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徐青引看著他與自己死去的丈夫三分相像的臉龐:“你將府中事交予我管,錢財之上對我從不吝嗇,我不信你當(dāng)真這般無情無義?!?
李鶴鳴似覺得她這話荒唐可笑,沉下聲音:“我待你的情義是因兄長,而那些錢也都是兄長生前所留和朝廷發(fā)的撫恤銀,除此外,何來情義一說?!?
徐青引聽得這話,愣了好片刻:“你支錢給我時為何不說?”
李鶴鳴不解地看著她:“若非如此,阿嫂覺得為何我會把銀錢予你?大大方方地讓你那素未謀面的兄弟拿去經(jīng)商?!?
徐青引聽得這冷血無情的話,搖頭道:“我不信!我也不搬!我生是李家人,死作李家鬼。我無幸再侍奉你哥哥,也愿、也愿……”
她像是忽然找到留下的理由,眼神一亮,朝李鶴鳴邁近兩步,急切道:“我愿作二郎的妻,受你管束,樣樣依你?!?
邊疆多戰(zhàn)亂,多得是死了丈夫無依無靠的女人,弟娶兄嫂之事在百姓間屢見不鮮,李家有何不可效仿。
李鶴鳴抬刀猛抵在她胸口,聽得這話如看瘋子般看著她。
徐青引抬手撫上刀鞘:“二郎,這么多年,你難道看不出我對你……”
“住口!”李鶴鳴打斷她,他一轉(zhuǎn)刀身,鞘底抵上她胸口,用力一頂,瞬間便令徐青引面色痛苦地往后退去。
他神色厭惡地看著狼狽摔倒在地的徐青引,語氣冰寒:“我竟不知你心思齷齪至此,何以對得起我兄長!”
徐青引撫著鈍痛的胸口,面色蒼白地說不出話。
門外的侍女聽見動靜跑進門來,看見屋中情景,又嚇得立馬跪了下去。
李鶴鳴壓著怒氣:“念在兄長的面上,這話我今日就當(dāng)未聽見過,我限你三日搬出李府,否則休怪我無情!”
說罷不再多言,面色冷硬地轉(zhuǎn)身離開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