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g Sauer P238, 緊湊的380口徑單動手槍,長140mm,重431g,性能接近1911,彈匣容量6發(fā),小巧輕便,適合女士使用,你在美國有過警校培訓經驗,知道怎么裝彈開槍。國內管制槍支非常嚴,但是情報局是特例,所以……你不必擔心,你用這個來防身,出什么事都不會有問題。“顧澤生說話的功夫,桑珂拿著手槍還在手里把玩,忽地槍頭對準了他——“顧澤生,你說我要是殺了你,咱倆的命運會怎樣?”
顧澤生在槍口的瞄準里穩(wěn)妥地泡好一杯咖啡,又走到桑珂跟前放下咖啡,目光平靜”其實你要殺了我倒好了,你就可以回到你以前的歲月里繼續(xù)生活了?!吧g嫘χ掌鹗謽尅澳阋詾槲覛⒘四悖疫€能活嗎?我大概會立刻結果了我自己。”
這句話本是什么也沒有,但顧澤生卻手指一僵,回頭看她,黑眸凝視,顧澤生說“人生如有若干小徑,終止在不同方向,那么你我死在同年同月同日時這種小概率事件就有可能產生同樣小概率后果——要嘛,我們全部消亡,再也回不去, 要嘛,我們全部被拯救,跳出輪回。
桑珂哼了一聲”這是什么理論?拋硬幣理論?““數(shù)學中的概率論,嚴格說,拋硬幣也不完全都靠運氣,用資料統(tǒng)計計算概率,是可以算出大致趨勢的?!?/p>
桑珂搖頭“我聽著玄……死亡是一條直線不可回溯,現(xiàn)在我們回溯一遍又一遍,正是因為我們每一次都觸到死亡的最終——虛無,然后我們便再也沒法進行生活,只得推倒一切,再重新來。倘若我們都被拯救,你沒有死,我仍然是三十四歲的我,那么我還是要自殺的……如果自殺觸發(fā)了重生機制,那么我仍然在輪回里,如果沒有,那么死亡就是死亡,我既沒有被拯救也不會跳出輪回。“顧澤生攏了眉“為什么一定要去死?”
桑珂答不上來。
這個問題也曾經自問過很多次,她想,三十四歲的自己到底是為什么一定,非要,不可?
也許就是那種她所說的虛無感——每日每夜看見各種各樣的死亡,人死了,就是冰冷的腐臭的,生前的一切都與之無關,好的,壞的,真的,假的,死人并不在乎,在乎的是活人。
迷離錯綜的復雜案件里,她試圖與同事一起撥開云霧,尋蛛絲馬跡,探求真理真諦,但往往她發(fā)現(xiàn),人類意識才是真正的原罪,也就是說,人意識到了自己和欲望,才會產生善與惡的較量……人不該靠本能或欲望而互相滅絕,人應該拒絕這種自我意識,而平靜地接受滅亡……那么自殺便是最體面的道別方式。
這些,是她三十四歲時未與顧澤生見面時的想法,也正因為見到了——一生一死的重逢,讓桑珂再次想到十八歲和自我的成長,想到她在高中無疾而終的暗戀,這讓她對生產生了貪戀。
“桑珂,下周Darren這個角色要去北京出差,考慮到你現(xiàn)在安全情況,我想讓你跟我一起去北京。“桑珂抬頭,忽覺顧澤生的眸光黑亮清澈,似乎期待里有一種重生的力量,她點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