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萱草走上前,溫和地跟老人說道:“老人家,你和你家眷近日是否身體抱恙?”
老人用袖子掩著嘴咳嗽:“是啊,你們怎么知道,昨日才找大夫看過?!?/p>
許萱草道:“這不是普通的病癥,我們需進屋搜查一番?!?/p>
官府的人要進來搜查,老人自是極其順從,恭恭敬敬地給衙役們讓道。
這家有五口人,兩位老人還有兩兒子,小女兒嫁了出去,家里還有個長子的媳婦。
由于全家抱恙,五人都在家中休憩,聽到官府的人來了,全家老小拖著病前來迎接。
許萱草細細看五人面色,便知皆是血色虧損所致的病癥,又嫌那些衙役們辦事不利,自個飛上房梁,果然找到被隱藏在罅隙里的陰符,扯了張陰符跳下地面,遞給林玄樞查看。
林玄樞兩指夾著陰符,迎著陽光打量:“這是你說的陰符?就一張小小的黃紙,真有那么厲害?”
許萱草嗯了聲:“不止是妖魔會使用這等邪術,連一些妖道都會用此符殘害凡人。先在十日十夜里吸干人的血氣,再用命來祭祀,使得陰符的主人功力大增?!?/p>
林玄樞怒不可遏,揚手要撕了陰符:“此等骯臟之物,全毀了罷!”
許萱草連忙制止:“別撕了,這符要放回原位?!?/p>
林玄樞疑惑道:“這是為何?”
許萱草奪過他手里的符紙,跳上房梁,將陰符重新黏了回去,再召集所有人在廳堂議會。
窗外,天色漸黑。
薛家媳婦掌了兩盞油燈,分頭擱在兩側(cè)桌案,室內(nèi)光影憧憧。
許萱草立在眾人跟前,打量每個人的身影,正色道:“不出意外的話,明夜子時這屋里會有邪祟現(xiàn)身。屋子的任何事物需保持原樣,你們切莫打草驚蛇?!?/p>
林玄樞明了她的意思:“你想引那妖魔出來?”
許萱草點頭道:“就算保住這家五口,下一家也會很難幸免于難,不如斬草除根,徹底除了這邪祟。”
林玄樞被這席話激起胸中正氣:“說的沒錯,你有什么計劃,我們官府的人一一照辦。”
許萱草道:“明日,這一家五口不能繼續(xù)留在此處,但必須要五個身強力壯之人替換他們,以免被邪祟發(fā)現(xiàn)?!?/p>
瘦衙役聽得心里發(fā)毛,咂舌道:“人長得都不一樣,邪祟更不會懷疑嗎?”
許萱草微微一笑:“這點不用擔心,我會用障眼法偽裝面容,只要替換之人身形相像即可。我可以冒充薛家媳婦的身份,其他四人你們自行決定?!?/p>
胖衙役支支吾吾地問道:“會……會有危險嗎?”
許萱草直言:“我不知那邪祟妖力深淺,對付起來雖說沒多大的問題,但不能保障打斗期間不會傷及他人。”
衙役們不敢吱聲,推搡著要旁邊的人上前。
“我可以扮演其中一位兒子?!绷中袙咭曇换镅靡?,指著胖衙役和瘦衙役,“你,還有你,喬扮成那對老夫妻?!?/p>
胖衙役和瘦衙役異口同聲:“大人!小人做不到?。 ?/p>
林玄樞瞇起眼:“你倆一胖一瘦,和老夫妻身形相似。瘦子演老翁,胖子演老婦,就這么決定了!”
瘦衙役頓時灰頭土臉,兩眼翻白。
胖衙役想著要裝成老太太,揉著胖臉唉聲嘆氣。
其他衙役們捂著嘴幸災樂禍。
林玄樞繼續(xù)打量眾人:“還有一個兒子,我再看看誰合適。”
衙役們縮成鵪鶉狀,一個個動都不敢動。
“可否主動請纓?”
猶如絲竹之聲落下,眾人紛紛望向聲源。
夜風襲來,吹得紙窗啪啪作響,燈火闌珊處,一道挺拔修長身影,佇立在月光燈影之下,宛如雪映玉樹,光華動人。
他揭開漆黑夜幕,容光顯露,手提楠木藥箱,踏著晝夜露水,朝屋里款款走來。
看清是誰的瞬間,許萱草心口發(fā)緊,慚愧羞恥心一觸即發(fā),有股抽身逃離的沖動。
四肢像被冰凍,僵硬呆立原地,直到他直面而來,對視上那黑夜般的眼眸。
周圍仿若消失,空曠而安靜,僅有他跟她對立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