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是助理送到訓練室吃的。
雖然今天剛贏了兩局BO1,但訓練室里沒什么喜慶的氛圍,每個人都專注地盯著自己的游戲界面,就連小白都不偷偷摸魚吃零食了。
路柏沅練得手腕有些酸。有了之前的經(jīng)驗,他知道這種時候必須休息一會。
他掛在游戲大廳,轉(zhuǎn)身看了一眼簡茸的游戲界面,左下角的聊天框里正在吵架。
雖然起初只是他們和HT戰(zhàn)隊的糾紛,但中間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不明生物一頓攪和,兩個賽區(qū)的玩家算是徹底撕破臉了。
小白也在看他游戲里的罵戰(zhàn),敵方陣營有個韓國玩家說話特別臟,連小白都看不下去:“你這都不還口?”
簡茸道:“沒什么好還的,他又看不懂?!?/p>
“用英語?。》g器!”
“英語表達不出我想說的話。”簡茸單殺掉對面中單,按“B”鍵回城:“而且現(xiàn)在這群傻逼都盯著我呢……我罵一句出去就會被封號?!?/p>
小白:“草,那就這么忍了?。窟@幫孫子……我這幾天必不可能打韓服了。”
簡茸沒什么表情地嗤了一聲。
這些人高分段的號都不想要了,就是想把他惡心回國服。
他現(xiàn)在和Master就差一百多分,他不可能回去。
再說,罵人并不是這游戲最搞人心態(tài)的方式。
他掏出“殺人戒”裝備氣勢沖沖地回中路,耳朵突然被人捏了一下。
“給你泡杯咖啡?”路柏沅磨了磨他的耳廓。
簡茸臉上的殺氣收了兩分:“……嗯?!?/p>
不知道是不是被rish氣得不輕,今天幾頓飯簡茸都沒吃多少。知道他要練到半夜,怕他又犯低血糖,路柏沅打開抽屜,拿出一顆棒棒糖拆了遞到他嘴邊。
簡茸頓了一下,偏過頭咬住糖囫圇塞進嘴里。
路柏沅到隔壁茶水間泡咖啡,身后傳來一聲嘆氣。
“他們這狀態(tài)是不是太緊繃了?”丁哥小聲道:“我今天說的那些會不會他們太大壓力?”
路柏沅頭也沒回,淡聲道:“沒壓力還打什么比賽?!?/p>
丁哥一頓,扯出笑來:“也是。只是這次季中賽,我們的任務(wù)那可太重大了?!?/p>
“哪次世界賽任務(wù)不重大?”
路柏沅拿起咖啡,兜里響起鈴聲,他拿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回頭往外走,抬眼瞥見丁哥一臉嚴肅地在敲手機。
除了隊員之外,壓力最大的就是丁哥。是他放簡茸上的臺,雖說那幾句話說得特別爽,但后面真有什么,那隊里的罵聲肯定他來擔。而且……現(xiàn)在還沒和HT對上,他就已經(jīng)因為當初沒攔下簡茸而感到愧疚了。
簡茸還年輕,這次如果輸了,那幾句垃圾話肯定會成為梗,伴隨他直到退役。
不過這些情緒他肯定不會暴露在年輕隊員面前,饒是在路柏沅這,他也努力在繃著。
所以經(jīng)過他時,路柏沅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輕松卻異常堅定:“我們會贏?!?/p>
說完,不等丁哥有什么反應(yīng),他接起手機喊了一聲“媽”,往茶水間外走去。
訓練室,小白又結(jié)束一局雙排。他伸了個懶腰,然后轉(zhuǎn)頭看向簡茸的屏幕,納悶地皺眉。
“你們不是大優(yōu)勢嗎……”小白看他的戰(zhàn)績:“你21個人頭還不推家?!你隊友怎么還發(fā)起投降?”
“沒殺夠?!?/p>
話音剛落,簡茸干脆利落把之前那個開地-圖-炮的傻逼碾死在高地。
簡茸的隊友都是韓國人,他們想推敵方基地,但簡茸不來他們就打不過對面。正好對面有三個中國人,不肯點投降,誓死捍衛(wèi)基地,于是對面那傻逼就只能待在游戲里挨打。
小白頭一回見這樣的,心想我特么以前死里逃生了多少回?。骸澳巧当埔恢痹趪娔?,你怎么不屏蔽他?!?/p>
“為什么屏蔽?”簡茸動動嘴,把嘴里的糖挪到另一側(cè):“我就喜歡看他無能狂怒。”
路柏沅帶著咖啡香回來時,簡茸正專心的殺那傻逼第十六次。
簡茸滿臉殺氣,吃糖的模樣都像在抽雪茄。
男人五指伸進他頭發(fā),粗糲的指腹觸感舒適。
簡茸余光瞥見什么東西被伸到了右下角,沒來得及分神看,就聽見路柏沅問:“還沒打完?”
簡茸含糊地“嗯”一聲:“快了,對面說這傻逼下線了?!?/p>
路柏沅點點頭,把伸到簡茸身邊的手機收回來,對著屏幕道:“看見了?他挺好……這幾天訓練忙,沒什么時間?!?/p>
簡茸終于殺夠了,去拆敵人基地:“什么?”
“沒,”路柏沅說:“在和我媽說話?!?/p>
簡茸退出戰(zhàn)績頁面,再次進入排位隊列:“哦。”
幾秒后,簡茸“咔”一下咬碎嘴里的糖。
他倏地轉(zhuǎn)身,正好看到路柏沅掛斷視頻,把手機丟口袋里。
簡茸蒙了兩秒:“你掛了?”
“嗯?!甭钒劂浣忉專骸拔覌尶戳瞬稍L……還看了點評論,就問了你兩句。”
簡茸:“所以你剛剛把手機伸過來……”
路柏沅:“我說你在忙,她不信,覺得我護著你,我就讓她看一眼。”
簡茸:“……”
他伸手,抓了一下打Rank過程中被自己薅得不成人樣的頭發(fā),表情從震驚轉(zhuǎn)向茫然。
簡茸的五官其實還是有些稚嫩,不說話的時候跟那些同齡的高三、大一生差不多,當然,要比大多數(shù)人帥一點。
所以路柏沅看到這幅表情,沒忍住騰出手托著他的下巴。周圍都是人也沒法做什么,最后只能隨便揉捏幾下過癮。
簡茸咽下碎糖:“就這樣掛了……不太好吧?!?/p>
路柏沅把咖啡放到桌上,小聲說:“沒事,她不在意這些。等打完比賽你愿意我就帶你去見她,不愿意就不見。不是什么大事。”
簡茸內(nèi)心是有點矛盾。
他覺得應(yīng)該要去見一面,但他又確實不會處理和長輩之間的關(guān)系。
他想得有些入神,游戲排進對局都沒發(fā)現(xiàn),還是路柏沅幫他按的確定。
“別想了?!甭钒劂浒茨λ频哪罅艘幌滤暮蟛鳖i:“專心打,到了韓服第一就別玩這號了,我還在等你開小號帶我上分?!?/p>
我草?!
一旁偷聽已久的小白直接咳出了聲。
他臉上的狗笑都藏不住,忍不住轉(zhuǎn)頭揶揄:“哥,你在這段關(guān)系里原來是這個定位嗎?上分婊啊?”
簡茸都還沒來得及反駁,路柏沅就怡然自得地應(yīng)了:“是啊?!?/p>
簡茸:“……”
袁謙撲哧一聲笑出來,笑完后納悶道:“哎不是,我就搞不懂現(xiàn)在這些人。帶自己的男、女朋友上分怎么了?誰談戀愛不想一塊兒玩游戲啊?弱的一方就是上分婊了?老子又不是帶不動……都特么什么風氣。”
路柏沅重新打開游戲,懶聲贊同道:“就是,簡神帶得動我?!?/p>
簡茸:“…………”
“男女朋友雙排上分我是無所謂,我就惡心那些找代練的,在自己的分段玩兒不快樂嗎?”小白嘖嘖道:“還有那些專門找備胎上分的,也特別惡心人。”
Pine:“說別人之前看看你自己?!?/p>
“我怎么了?我就找你,可沒找備胎!”小白說完,頓了一下:“好吧,以前是找過一個藍頭發(fā)的,那人家現(xiàn)在談戀愛了,不肯帶我排了呀。”
簡茸:“……………………滾?!?/p>
五人一塊練到早晨六點,吃了頓早餐后入睡,再醒來面對的就是和HT的第一場比賽。
以兩支戰(zhàn)隊目前的實力來看,他們這兩場小組賽其實輸贏都無所謂,不出什么意外的話都能進入淘汰賽。
但——
【一局都別輸!TTC給爺沖死HT?。?!】
【草,為了這場比賽在這蹲了半小時……上場看歐洲打日本跟爺爺打?qū)O子似的,一點樂趣都沒有?!?/p>
【來了來了,請問這就是今年季中賽的總決賽現(xiàn)場嗎?】
【曾經(jīng)有一個一天播十三個小時的藍毛傻逼放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直到他加入LPL,一個月播不到十三小時我才追悔莫及,塵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此。如果上天可以給我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我會對他說五個字——輸了游回來。*】
【這個在線人數(shù)?TTC營銷隊嗎?一場小組賽一億多熱度?這直播間全特么水軍?】
【活人,PUD粉?!?/p>
【活人,戰(zhàn)虎粉?!?/p>
【活人……豆腐粉?!?/p>
……
【別說了別說了,這次季中賽,我們都是TTC的路人粉、Soft的限定爹粉?!?/p>
【別刷了?。?!選手上臺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昨晚把緊張用光了?!毙“鬃聛?,喝了口咖啡:“我現(xiàn)在特別冷靜?!?/p>
簡茸:“打個小組賽,你打算多激動?”
“嗯,托你的福,現(xiàn)在我們在打的是中韓世紀大戰(zhàn),”小白頓了一下:“的第一場?!?/p>
簡茸:“?!?/p>
“檢查設(shè)備,”路柏沅淡淡道:“別瞎聊,有人在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