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便只能用身體做出了回應。
我把種子種下去了。
我不害怕。
***
因為一點小意外,新家的參觀在二樓書房被中斷了一會兒,等再繼續(xù)時,天邊已經(jīng)夕陽西斜,到了傍晚時分。
裴俞聲最后是把人抱著離開的——男孩的雙.腿已經(jīng)在止不住地打顫,腰也軟得不像樣子,雖說沒有進行到最后,但一次用手一次用嘴,兩次的消耗也足以讓祁寄無力邁步,對這里的窗臺都生出了些許陰影。
參觀也不急著一天完成,裴俞聲就將人抱到了自己的書房。把男孩放在軟椅里,陪他一起看夕陽下的草莓園。
這是裴俞聲剛剛答應過的事——要帶人從上面看一看石子平臺的全貌。
祁寄窩在軟椅里,酸.軟得最厲害的其實不是腰和腿,而是他的手指和手腕。他不太了解兩人的時長差距,見男人不想弄傷他所以沒做最后一步,就鼓足勇氣,磕磕絆絆地主動提出學著對方的方式用手來。
結(jié)果他一直等到投射在腳邊的日光從暖黃色變成橘金色,窗外晚霞都燒紅了半邊天,仍然沒能等來想像中的信號。
最后,還是裴俞聲怕他手腕勞累過度,換了一種方法讓祁寄得到了解脫。
等這么弄完,祁寄也是真的沒了一點力氣。被抱到另一間書房時還有些視線渙散,過了許久才終于看清了窗外的草莓園。
夕照絢麗,濃重一筆揮灑在鮮艷的大片草莓之上,像是給顆顆草莓細致地抹上了一層蜜。被這醉人的景色吸引,祁寄這才稍稍集中了些精神,看向了這個對他來說十足夢幻的大禮。
祁寄的書房能看到大片的紫藤,而這個房間則能看到草莓園的全貌。除了大片藏在綠色中的鮮艷紅果,最顯眼的還是那個石子鋪成的正圓。祁寄這時才終于看清了那些不同顏色的紅藍寶石拼成的圖案——
那居然是一顆太陽。
夕陽照耀下,晶瑩剔透的玉石光芒閃爍,熠熠生輝,仿若一顆真正的太陽嵌入了地表,不斷發(fā)出柔和的光亮。
祁寄愣愣地看了一會兒,總覺得這個此刻如此漂亮耀眼的太陽很眼熟。
他的記憶力一向極佳,只不過因為剛剛消耗太大,才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等看清書房正中水晶柜里的東西時,祁寄就猛然想起了這種眼熟感從何而來。
水晶柜中放的不是豪酒名表,也不是古玩字畫,而是一層厚厚的細砂。細砂上鑲著十幾塊石子,這次的石子不是剛玉,而是海邊貨真價實的鵝卵石。
除了大小,這些石子所組成的圖案,與草莓園正中石子平臺的顏色紋路分毫不差。
——這居然是兩人第一次在海邊小木屋過夜時,祁寄送給裴俞聲的那個太陽。
而且祁寄還發(fā)現(xiàn),這并不是之后模仿還原的圖案,而是那天祁寄親手擺出的那些石塊。不只是石子擺放位置分毫不差,就連祁寄當時無意間找到的一顆顏色極為特殊的橘黃色鵝卵石,都被原封不動地被從海邊搬到了這座別墅,鄭重地放進了水晶柜里。
……難怪他會覺得草莓園那個石子地面的圖案有些怪,風格有別,線條也有些拙樸。
原來就是按照他當時拼的太陽還原的。
祁寄剛剛哭過,嗓子還疼著,現(xiàn)在就更說不出話來了。但他在水晶柜和樓下草莓園間來回移動的視線已經(jīng)吸引了裴俞聲的注意力,男人幫他撥了撥微微汗?jié)竦念~發(fā),問:“記起來了嗎?”
“這是當時你送我的太陽?!?/p>
祁寄點頭,艱難地開口:“它怎么會在這……”
“我很喜歡,就把它搬了回來?!?/p>
裴俞聲伸手圈住男孩單薄的后背。燦爛的夕陽余暉里,他們并肩看著天邊和地面上兩顆美麗的太陽。
“后來第一次,你回答我,說我是太陽,而你只是被太陽照耀的行星上的一顆砂石。”
裴俞聲放輕了聲音。
他與這日落一樣溫柔。
“可是祁祁,你要知道,我的太陽是你給的?!?/p>
“它也是用石頭拼成的?!?/p>
他聲音輕緩,卻帶著安撫人心的力度。
“這才是我們倆的太陽和石頭?!?/p>
祁寄徹底愣住了。
他怔怔地,無從反應,仿佛被這夕陽時分的陽光鍍了層金色油彩,封進畫中,動彈不得。
唯有思緒止不住,停不下,飛快地運轉(zhuǎn)著。
剛剛看見紫藤花時,祁寄還在想,沒料到裴先生這么在意自己說過的那句話。但他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不只是一句話,其實他的每句話,都被男人牢牢記住了。
再用最妥帖的方式來回答。
用瀑布般流淌著的紫藤花,用水晶柜和草莓園里金光璀璨的太陽。
——用填滿了祁寄心口,讓他再不會動搖的愛。
身體還軟著,直不起腰。祁寄撐不起身子,只能伸出了手。
還帶著酸麻的手指也稍稍有些僵硬,幸好還能動作。在男人的注視下,祁寄輕輕用手指貼住了對方的唇,然后收回來。
吻在了自己唇上。
一個間接卻主動的親吻。
是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