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聽著對方聲音里明顯的疲憊,連清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尖,“本來我想找你要個祁寄的手機號碼,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用了。”
電話是他剛剛?cè)ゾ?樂.部接祁寄時打的。
“沒事就好?!?/p>
趙明臻正想掛電話,連清卻突然叫住了他。
“那個,趙醫(yī)生……”連清吞吞吐吐地說,“如果我想看一個人的病歷,該怎么辦?”
趙明臻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就是,他說自己眼睛有傷,要去治療,我想知道他的眼睛怎么了?!边B清解釋,“你們的病歷系統(tǒng)現(xiàn)在不是都聯(lián)網(wǎng)了么,這個可以查嗎?”
趙醫(yī)生有些為難:“聯(lián)網(wǎng)是聯(lián)網(wǎng)了,但這個屬于病人**,不能隨便查的?!?/p>
連清沉默了。
趙明臻知道他最近心情不太好,安慰道:“不然你去詢問本人試試,或者找他身邊的人問一下?”
連清皺了皺眉,還是道:“嗯,謝謝趙醫(yī)生,你快休息吧?!?/p>
趙醫(yī)生的電話攪亂了連清剛剛平復(fù)下來的心緒,這次他是徹底睡不著了。
掛斷電話之后,連清猶豫了一會,從通話記錄中找出了一個號碼。
這個時間對方應(yīng)該還沒有睡,但連清也不知道自己打電話有沒有用,畢竟方漾舟很少會把自己的事和別人說。
而且連清這樣一問,就相當于是把自己給暴露了。
連清糾結(jié)了很久,輾轉(zhuǎn)反側(cè),最后還是撥通了這個號碼。
對方果然還沒有睡,電話很快就被接了起來。
“連少?你怎么打電話過來了,找三少嗎?”
這是方漾舟的特助。
他歉意道:“不過我現(xiàn)在沒和他在一起,我?guī)湍懵?lián)系一下?”
連清垂下眼睛盯著自己蒼白的指尖,道:“我不找他,我想問你個事。”
“怎么了?”特助聽出了連清的語氣嚴肅,也跟著嚴肅起來,“您說?!?/p>
連清問:“他要去德國?”
一向?qū)B清有問必答的特助卻是沉默了一下,反問道:“您是從哪兒聽說的?”
連清道:“方漾舟和我說的。”
特助“咦”了一聲。
連清舔.了舔干澀的唇,問:“他為什么去?”
特助的聲音有些無奈:“那個……三少想發(fā)展一下歐洲那邊的業(yè)務(wù),而且他不是在德國留學(xué)嗎,還想回去繼續(xù)進修一下……”
果然不肯照實說。
連清的心沉了下來。
“你別糊弄我,”他吸了一口氣,“方漾舟不是要去治病么?”
特助又沉默了。
雖然已經(jīng)早有預(yù)料,但得不到回答的連清卻還是止不住煩悶,他追問:“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要騙我?”
特助嘆了口氣,無奈道:“我不知道為什么三少會告訴您這件事,但他之前給我們的命令是,一切保密。”
連清猜到了。
他也果然炸出了這句話,但他卻并沒有一點成功的喜悅,反而更加不安。
“他讓你們保密什么?”
特助猶豫著,不想說。
連清提高了聲音,明顯帶了怒意:“之前還口口聲聲說要追我,為什么突然要走?還這么瞞著我,耍我很好玩嗎?!”
特助果然被他唬住了,忙解釋:“不是的,連少,我們沒有故意要騙你……”
連清逼問:“那就告訴我原因,他眼睛到底怎么了?”
特助見他已經(jīng)知道了這么多,清楚自己瞞不住了,他嘆口氣,最后還是道:“三少的右眼,被燒傷了?!?/p>
燒傷?
連清心口一緊。
那種盤亙未散的不安變得愈發(fā)濃重,而冰冷的事實又如此殘忍地撕碎了他的最后一絲幻想。
“是上次去火場救您的時候,燃燒的碎屑砸下來……落下的傷?!?/p>
“三少不想讓您知道,而且看你一直躲著他,不想讓你再心煩,就接受了家里的計劃,準備去德國。”
已經(jīng)開了口,特助索性也就不再瞞著他了。
“這些天三少一直在忙出國的事,手頭工作也已經(jīng)交接轉(zhuǎn)手了,我們最近都在忙這些事……”
特助說了很多,可是連清卻已經(jīng)再聽不清了。
他的耳邊嗡聲作響,只能聽見血液倒灌的奔涌流淌聲。
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連清當時只顧著自己,甚至還想著偽裝被困在里面的方琳,他不管不顧地想往里闖,最后被對方強行救出來,卻根本不知道方漾舟在火場里,為自己受了傷。
最傷人的還不止這些,連清驀地想起方漾舟的告白和自己決絕的拒絕,想起自己故意打扮成那種模樣想惡心方漾舟,寧愿邋遢得不成樣子都要避開對方……
他這時才意識到這些舉止有多么任性。
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恍惚間,連清斷斷續(xù)續(xù)地聽見特助說了一句什么,他的思緒分明已經(jīng)停止了運轉(zhuǎn),身體卻還殘忍地如實接收了那句話。
“連少,三少他,不想再惹您心煩……”
“他是真的打算要離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