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時G14：[可以這么說。]

自行猜測和被證實仍然會有不小的區(qū)別，負責人回答完后，工作群里空了好一會兒沒有新回復刷出。

不知有多少對話方塊被輸入了長長短短的激動與驚嘆，又最終在發(fā)出前湮沒于一片沉寂。

這時候說還有意義嗎？

之前的指責，裴總始終未置一詞，遲來的驚嘆與歉意，他又真的會在乎嗎？

沒等輸入框內(nèi)組織好語言，負責人已經(jīng)發(fā)了下一條。

李時G14：[之前大家為投標方案耗費的心血也沒有白費。之前為了保密，沒來得及通知大家，江海的投標方案工作量太大，部分內(nèi)容就采納了云圖、天樞、搖光等這些子公司準備的方案。]

李時G14：[所以說，各位也都是這次中標的功臣。]

負責人的話相當體貼，但他越是這么說，看見消息的人心里卻越是五味雜陳。

云圖還只是負責一個研發(fā)中心的方案而已，就已經(jīng)加班忙成了這種模樣。那整個投標方案的工作量究竟會有多么龐大——這種事，單是想一想都讓人心里發(fā)怵。

而且雖然云圖方案的精細度很高，其他部分可能不會有這么詳細。但事實上，整體方案做起來只會比單獨一部分更難，這并不是拼圖游戲，還必須考慮不同部分之間的整合與關聯(lián)，從總體上進行統(tǒng)籌把握。

云圖的員工們之前覺得新總裁曠工太久，不參與云圖的總體把控，所以心生不滿。他們哪兒能想到，這位新總裁是去做了更高一層的總體統(tǒng)籌呢？

事已至此，疑惑終于徹底解開。一切辛勞有了歸處，僅剩一分心意難平——

梗在眾人心中難以釋懷的，仍是之前對那位年輕總裁的筆伐口誅。

輿論完全翻轉(zhuǎn)，被指責最多的人才是最后的英雄。眾人一時有些難以接受自己曾經(jīng)做過的那些傷害，紛紛開始反省如此盲目的原因。那些簽了聯(lián).名信的員工也是悔不當初，幾個帶頭寫聯(lián).名信的人更是心神不寧，一直盼著總部趕緊回復他們撤回公.開.信的消息。

雖然還有人不解為什么裴俞聲明明只是子公司的總裁，連云圖的董事會都沒進，卻要用個人的公司幫整個星海集團買單，但總體來說，裴俞聲在公司內(nèi)部的評價，已經(jīng)與原來對比出了另一個極端。

在這轟轟烈烈的一片喧囂里，祁寄迎來了自己實習期滿的日子。

和始終關注著各種消息的同事們相比，這些天來，祁寄反倒是最平靜的一個，平靜到甚至有些寡淡。

從祁寄回到云圖那天起，裴俞聲就出了差，甚至沒來得及讓祁寄談起公司里的那些傳聞。不過好在誤會很快被接觸，公.開.信的事也并未引起多大.波瀾。

祁寄數(shù)了數(shù)時間。

總裁先生已經(jīng)走了接近十天了。

這些天來，祁寄也沒留在玫瑰別墅，而是住回了家里。

之前祁鳴宇班內(nèi)空出了一個宿舍名額，家里經(jīng)濟壓力又緩解了不少，祁寄就給弟弟申請了住校。高三原本就忙，每天來回跑實在不方便，祁鳴宇住了校也安全，還能讓祁寄省心一點。

日期數(shù)到第十四天的時候，云圖舉辦了每季度一次的員工大會。雖然還不是正式員工，但祁寄被選中成為優(yōu)秀實習生代表，也可以破例參會。

會前他還接到了通知，到時需要上臺接受表彰。

雖然大四才只過了半個學期，離畢業(yè)能被調(diào)檔案還剩半年有余，但祁寄已經(jīng)提前拿到了云圖的offer。他在實習期間的表現(xiàn)足以讓云圖破格拋出橄欖枝，公司還主動提出讓他先簽三方協(xié)議，等畢業(yè)后再調(diào)關系。

大四剩下的半年，祁寄可以選擇先完成學業(yè)，也可以選擇繼續(xù)留在云圖工作，這次的工作就不再是實習，而是直接開始計算工齡。

這些條件著實能算是相當優(yōu)越了。

軟件專業(yè)的畢業(yè)生向來不愁就業(yè)，但像星海這種蟬聯(lián)了五年“TOP10高校畢業(yè)應屆生最想去的公司”的榜首公司，offer還是比較難拿到的。況且祁寄這還是提前半年就直接拿到了正式而非口頭的offer，讓公司主動開出這么優(yōu)厚的條件，還能作為優(yōu)秀實習代表參與員工大會。

這種情況，放眼整個學院也是鳳毛麟角。

對此，祁寄本人倒是并沒有太激動，連這個消息都還沒告訴輔導員。他專心惦記的，是另一件事。

總裁先生今天要回來了。

裴俞聲在電話里說具體抵達的時間還不能確定，那邊天氣不好，不清楚飛機能不能按時起飛，可能會比較晚，讓祁寄先睡。

透過傳聲筒和那邊的一層車窗，祁寄依然能聽見呼嘯的風聲，幸好有男人熟悉的低沉聲音在，并不會讓人覺得冷。

就是可惜，總裁先生似乎要錯過這次員工大會了。

云圖內(nèi)部也一直在談論總裁什么時候回來的消息。經(jīng)歷了這么大的轉(zhuǎn)折，大家也都想親眼見一見這位年輕的總裁。

得知總裁出差未歸的消息，同事們也難免有些失落。

員工大會在云圖會堂舉行，會堂足以容納六千人，所有正式員工都會出席。祁寄原本應該和設計部坐在一起，但因為要上臺接受表彰，他就被單獨安排在了內(nèi)場前排的位置。

其實說是上臺，被表彰的人也足有近百位，倒也不會讓祁寄太過困擾。這種集體的表彰約莫就是一起上臺，領個證書合個影也就結束了。

和人群一起接受注視，他也不會太過敏感。

祁寄是跟著設計部的同事一起過來的，但每個部門有固定區(qū)域，他被單拎出來，就只能一個人坐到了前排。

大會從六點開始，大約要持續(xù)三個小時，沒有中場休息。因為時間較長，不少人認完座位之后就打算先去一趟洗手間，祁寄也跟著人流走了出去。

不過祁寄出去得有些晚，會堂內(nèi)的三個洗漱間都已經(jīng)排起了長隊。祁寄不太熟悉路，繞到了最遠的一個。這里的隊伍依舊很長，一眼看去甚至望不到頭，不知還要等多久。

祁寄本打算耐心排隊，卻在無意間聽到了前面隊伍里兩個同事的對話。

“這得排多久?。慷Y堂不是有三個大廁所嗎，怎么還這么多人？”

“正常，你也不想想今天總共來了多少人?！?/p>

“那這樣太夸張了點吧……哎對了，禮堂A出口左邊是不是還有個小的洗漱間來著？就是沒多少人知道的那個，咱還是跟著總監(jiān)一起過去才知道的?！?/p>

“哦對，那里是有一個，我剛還看見汪汪發(fā)消息說他剛從那出來，確實沒人，也不用排隊。不然咱們?nèi)ツ沁?？?/p>

另一個同事也有些心動，但考慮了一下，還是道：“但是A出口離咱們座位有點太遠了，還是一層內(nèi)場。咱們位置不在二層嗎？要真要繞過去，廁所確實不用排隊，可回座位又得麻煩，還不知道能不能趕回來。”

“也是，那還是排這個吧?！?/p>

兩人商量了一通，最后也沒離開，但后面的祁寄聽見，卻是一個意外之喜。

他的座位靠前，正好在在A出口附近，剛剛繞過來找這個洗手間也沒少費時間。既然那邊不用排隊，他還不如繞回A出口去洗手間。

權衡之后，祁寄便離了長隊，往回走。

離大會開始還有半個小時左右，祁寄回到A出口，發(fā)現(xiàn)附近的確沒有大排的長隊，但這邊離禮堂后臺入口比較近，又是前排高管們的入場通道，現(xiàn)在正好是高層陸續(xù)進場的時候，這邊也一樣是人來人往。

祁寄側身避開人群，在附近找了幾圈，才找到了那個頗有些隱蔽的洗漱間。

幸好，里面的確沒有人。

雖說位置有些隱蔽，可不管是裝修還是香氛，這個洗漱間都比大廁所看起來高級很多，倒像是什么專用的地方一樣。第一眼看到那個精致的洗漱間標牌時，祁寄第一反應還有些遲疑。

他擔心這里不能隨便進。

不過剛剛那兩人對話時并未提及不能出入的事，而且附近人來人往，也沒有人出來制止祁寄。路過的人群大多是西裝革履腳步匆匆，根本無暇分神關注這邊的動靜。

祁寄就自己走了進去。

洗漱間位置略偏，內(nèi)里空間卻非常寬敞，還分了隔間。這里三個隔間都是空的，無人使用，室內(nèi)非常安靜，連外面的腳步聲都能清晰聽見。

還夾雜著一些匆匆的交談聲。

“……人呢……？”

祁寄推開一個隔間門進去，反手正欲關門，卻突然被一陣大力隔擋。

余光瞥見身后的一抹黑影，祁寄一驚。

有人？

以他的聽力和身手，怎么會有人靠近都沒能察覺？而且祁寄是臨時起意才過來這個洗漱間，旁邊兩個隔間又都是空的，為什么會有人偏偏要來搶他的……

思緒未完，就被從背后裹來的熾.熱溫度打斷了。

那溫度太過滾燙，又太過熟悉，甫一觸及，便讓祁寄難以抑制地打了個顫。他后頸倏然一緊，電流般的酥麻感從尾椎直竄而上，瞬間遍及全身。

“裴……”

話也來不及說完，就消失在了過緊的懷抱里。

低磁的、十多天來只能透過聽筒傳來的男聲終于如此近距離地落入耳畔。

“裴什么？”那人低聲問他。

祁寄不自覺地偏了偏頭。

耳朵被氣息拂到了，好燙。

他小聲吸了口氣，才控制著聲音如常，回答了這個問題。

“裴先生……”

工作場合，祁寄是該叫裴總的?？删退闼僭趺床欢匀饲榫w，和裴俞聲相處了這么久，他也不會聽不出對方的意圖。

果然，得到滿意的答案，男人聲音里明顯染上些笑意。

“很好，答對了?！?/p>

過于緊密的擁抱和略顯古怪的問題都讓祁寄不覺有些窘迫，他正想轉(zhuǎn)過身去，卻察覺男人又貼近過來，在他耳邊低低一聲。

“噓?！?/p>

隔間已經(jīng)被鎖上了，但洗漱間外走廊里的聲音還是清晰傳了過來。

“哎，裴總人呢？”

“剛才不是還在這呢嗎？怎么一轉(zhuǎn)眼就不見了……”

祁寄自然也聽見了這對話聲。

但他此刻卻已經(jīng)無暇分心，只能咬著下唇，拼命壓住自己聲音。

剛剛裴俞聲在他耳畔低語的那一聲，正正落在祁寄偏頭露出的耳根和頸側。男人一貫滾燙的氣息打在柔嫩的敏感地帶，簡直起到了最糟糕的反作用。

裴俞聲是想讓他別出聲的，可祁寄被這一下激得耳根都麻了，差點沒叫出聲來。

“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