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尖尖小小的下巴,膚色極白,眼睛卻大而且亮,像個該擺在架子上賞玩的瓷娃娃,只是瘦了許多,身上的衣裳本就寬大,如此一來,連肩膀都掛不住,頗顯狼狽——正是佳期。
陶湛撥馬追上來,也是怒氣洶洶,“半夜跑出來,你真不想活了?這衣裳哪弄來的?跟我回去!”
佳期氣喘吁吁地去解馬脖子上的套索,“我去找他。”
陶湛一皺眉頭:“你說什么?發(fā)什么瘋——”
“我要去找他!”
佳期驀地拔高了嗓門,陶湛一時都頓了一頓。佳期喘著氣說:“你到底知不知道?陛下他、他并非不知道鄭皇貴妃黨那些人的心思,王爺把他逼得過了,他借刀殺人……派出去的人不得力,王爺怎么回來?我……”
陶湛很不耐煩,“用得著你說?關(guān)你什么事?……下來,我送你回去?!?/p>
佳期拍開他的手,他索性拿繩子往佳期手上一套。佳期又掙,他借力一拉,“王爺要我護著你,你就老實待著。外頭再出什么事,總少不了你一口肉,你去送什么命?”
佳期急了,聲音驀地拔高,“你也知道是王爺要你護著我?松開!”
陶湛才不理會,“少來,別瞎折騰了。我送你回去,就當不知道,明日……”
佳期冷不丁道:“你送啊?!?/p>
陶湛一愣。
佳期手腕上已經(jīng)被套索磨得破了皮,她舔了一口,眼底漏出些帶血色的野氣來,卻是冷冷一笑:“王爺要你護著我,那好,我把皇帝藥倒了。你送我回去試試。”
陶湛默了許久,終于把套索松開。佳期一言不發(fā),清叱一聲,催馬向北而去。
出了襄平關(guān),便是遼闊的風沙戈壁、黃土大山。風又寒又烈,在人臉上刮得一道道血痕。
佳期顧不得多想,奔波了一連三日,一渡襄河,碰到牧民獵人打扮的人,便四處打聽左近的落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