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來不及去看這位佳人,就被徐清河拉著跑了出去。
這是怎么回事……
江容易的心中尤帶疑惑。
怎么兩萬年后仙風道骨的徐師祖,到了兩萬年前就變成了一個吃白食跑路的無賴少年。
難道是他認錯人了?
徐清河氣喘吁吁,一邊跑一邊問:“你有晶石嗎?”
江容易回答:“沒有?!?/p>
徐清河嘟囔了一聲:“怎么又是一個窮鬼?!?/p>
現(xiàn)在的徐清河修為并不高,跑出去一段路后就體力不支,漸漸慢了下來。他抽空回頭看了一眼,在沒有看見有人追上來后,才停了下來。
徐清河靠著小巷的墻壁大口大口地喘氣,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你、你認識我?”
江容易雙手抱胸,審視著面前這位兩萬年前的熟人。
黑發(fā)凌亂,顯然是起床的時候就匆匆抓了一下,一件青衣外袍松松垮垮地披在外面,露出了里面雪白的里衣,可以看見衣領(lǐng)處繡著上衍的標志以及……一個粉嫩的唇印。
看來他沒有認錯人。
江容易點了點頭,回答:“認識?!?/p>
“認識就好辦了。”小巷中突地響起了女子的聲音,伴隨著陣陣腳步聲,一道纖瘦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小巷口,她的手中拿著一條長鞭,想來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徐清河訕笑道:“梅娘……”
啪——
鞭子甩在青石板上,發(fā)出了清脆的聲響,柔軟的鞭子收回,只見青石板上出現(xiàn)了一道裂縫,生生將其分為了兩半。
梅娘那染了粉嫩口脂的嘴唇微張,又輕又柔地說:“昨晚一共一千八百枚晶石,付賬吧,徐公子?!?/p>
后面“徐公子”三個字尾音拉長,在她口中可謂是百轉(zhuǎn)千回,若是換個場景,非叫人酥了骨頭不可。
徐清河聽了,卻打了個寒顫,有些沒底氣地說:“這、這么貴?”
梅娘挑了挑眉,掃了一眼江容易,說:“你沒錢,你的朋友……”以她的眼力,能夠看出江容易身上所穿著的衣物并非凡品,想來不會掏不出晶石來。
江容易退后了一步,攤了攤手說:“沒錢?!彼种噶酥覆贿h處的徐清河,“他的事,與我無關(guān)。”
徐清河哀嚎了一聲,說:“你不是認識我嗎!”
江容易神情嚴肅地說:“我認錯人了?!?/p>
梅娘冷笑道:“不管你們認不認識,一個都別想走?!?/p>
隨著她這一句話出口,手中鞭子落下,于空中化作了無數(shù)鞭影。
如果是往日,梅娘定不是江容易的對手,只是他剛剛在時間長河中受了重傷,大半修為都使不出來,與梅娘的交手中落在了下風。
一旁的徐清河還想趁著這個機會逃跑,他縮下身子,靠著墻走出了兩步,眼看著就要逃出生天,一條鞭子朝著他的后心而去,鞭尾狠狠一甩,抽在了他的背部。
還沒等徐清河喊出“疼”來,鞭子一軟,繞住了徐清河的身體,不讓他有機會逃跑。
那邊江容易還在面對無數(shù)鞭影。
他對這些鞭影無計可施,只能被動閃躲,可隨著他的動作,胸口又傳來了劇烈的疼痛,讓他的身影停頓了片刻。
一個不慎,江容易竟然被鞭子纏繞在了身上,鞭子軟韌,一時半會無法脫身。
“別白費力氣了?!毙烨搴雍眯奶嵝蚜艘痪?,“梅娘的鞭子,越費力氣纏得越緊。”說完后,他就一副放棄抵抗的模樣。
江容易扯了扯,果然于徐清河所說相同,鞭子越纏越緊,幾乎要陷進肉里。
“滿堂春是講道理的地方,并不會危及到性命。”徐清河又道,“只是……咳,丟臉了一點?!?/p>
江容易看了一眼年輕版的徐師祖,問:“你常干這種事?”
“不是經(jīng)?!毙烨搴拥穆曇魸u漸低了下去,像是怕被走在前面的梅娘聽見,幾不可聞地說,“也就幾次?!?/p>
梅娘嗤笑道:“幾次?徐公子,你怕是過于謙虛了?!?/p>
徐清河訕笑:“哪里哪里。”
他還想說什么,前面梅娘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徐清河就立刻閉上了嘴,什么話都不敢再說。
梅娘牽著兩個被鞭子綁起來的人又走回了來時的那條路上。
只是她拐了個彎,走向了另一條暗沉沉的小巷。
兩盞紅彤彤的燈籠不分晝夜地亮著,在中央的牌匾上落下了一道曖昧的剪影。
上面的“滿堂春”三個字不知是誰的手筆,一點一撇一豎一捺,皆透露出一股子的纏綿,只要望上一眼就挪不開目光。
“滿堂春?”江容易剛一念出這三個字,鼻尖就突地聞到了一股暗香。
“你竟然不知道滿堂春?”徐清河驚了,震驚過后,他朝著江容易擠眉弄眼,“哥哥我?guī)阋娮R見識,北洲之境最有名的花樓!”
“得了吧,徐公子。”梅娘抬腳跨進了滿堂春,冷冷說道,“沒晶石的人,是沒法子享受的?!?/p>
徐清河嘿嘿笑了一聲,沒有再說什么。
現(xiàn)在的滿堂春一片空蕩蕩的,看不見一個人,不過內(nèi)里裝飾得極為華麗,一見就知道是個紙醉金迷的去處。
梅娘沒有多做停留,直接帶人走上了二樓,將兩人推入了一個房間。
徐清河彎著腰踉蹌了幾步才站穩(wěn),他回頭,討好地喊道:“梅娘……”
可惜,梅娘根本沒有停留,回答他的只有大門重重關(guān)起的聲音。
江容易轉(zhuǎn)過身,用力推了推面前的兩扇刻畫著蝙蝠花紋的紅木門。
這兩扇門看起來雖單薄,但無論江容易怎么用力,就是無法打開。
江容易湊到了房門前,透過其間的縫隙可以看見外面來來往往的幾位少女,他想要探出一縷神識探查,可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
“別白費力氣了?!鄙砗髠鱽硇烨搴拥穆曇?,“門上有符咒,只有梅娘才能打開。”
江容易這才站直,轉(zhuǎn)而走到了窗戶邊上,他伸手一推,兩扇小窗也如同門一般,上面布著符咒,根本打不開。
徐清河還在那里說閑話:“我都說了打不開了?!?/p>
他坐到了房間內(nèi)的一張小方桌前,給倒上了滿滿一杯茶水,猶如鯨飲,一口氣將一整杯水都喝得一干二凈。
在知道無法離開這間房間后,江容易也轉(zhuǎn)身坐到了徐清河的對面。他拿起一個白瓷杯,提起茶壺倒上一杯茶水。
茶水清澈碧綠,不知是什么茶葉泡成,透著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
他沒著急說話,而是慢慢品嘗著杯中的茶水。
“哎?!毙烨搴訉状杀p輕放在了桌面上,倒是他忍不住了,先開口說道,“我乃上衍徐清河,不管你認不認識我,把你扯進這件事里面,還是怪不好意思的?!?/p>
說完后,徐清河倒了一杯茶,朝著江容易舉了起來,說:“以茶代酒。”他又是一口氣將茶水喝得一干二凈,一點不講究地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江容易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茶杯,過了一會兒,才說:“剛才不認識,現(xiàn)在認識了?!?/p>
他舉了舉杯,送到了嘴唇邊上,也是一飲而盡。
徐清河見狀,伸手一拍桌子,口中道:“我一見你就覺得親切,你這個兄弟,我就認下了!”
兄弟?
江容易放下了茶杯,委婉地說:“還是算了吧……”
所以說,這么個混世少年,是怎么長成后來那個模樣的?
難不成兩萬年的漫長歲月,也能讓人轉(zhuǎn)變個性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