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河的手臂抬起,落下一袖青色春風(fēng),他的清風(fēng)劍已架在了江容易的脖子邊上,只差一毫,就能割破他的咽喉,而江容易的劍……斷了。
徐清河說:“我贏了?!?/p>
兩人之間只是比較,點到為止。
說完后徐清河就收回了清風(fēng)劍,垂眸看了眼江容易的右手,那里只余半炳劍,還有一半劍身摔落在了地上,劍身上映照出滿堂春的燭火。
徐清河得心中轉(zhuǎn)過一個念頭,沉下聲說道:“不……我輸了?!?/p>
確實如此,他并非贏在修為,或是劍招,而是贏在清風(fēng)劍上。
他的劍為本命劍,而江容易的劍不過隨手撿來的凡品,抵不過清風(fēng)劍也是正常。若是江容易用了本命劍,那徐清河必輸無疑。
不知為何,一向笑嘻嘻的徐清河,臉上竟露出了些許怒氣,他看著江容易,質(zhì)問道:“你的劍呢?”
這個火氣來得莫名其妙的,江容易倒是一愣,過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他回答道:“劍斷了?!?/p>
徐清河抿了抿嘴,重復(fù)道:“劍斷了?”
身為劍修,徐清河自然知道本命劍對劍修的重要性。本命劍斷,不亞于折斷了劍修的一條手臂。
所以說,剛才江容易就如同折斷一臂的情況下與他交手,就這樣,他贏得也并不輕松。
想到這一點,徐清河臉上的怒氣散去,變?yōu)榱瞬缓靡馑迹拖铝祟^,看著手中的清風(fēng)劍,又悄悄抬眸看了眼江容易。
明明看起來和他年紀(jì)差不多,竟然……
一向性格懶散,沒什么追求的徐清河,竟然生出了要好生修煉努力上進(jìn)的念頭。
徐清河搖了搖腦袋,將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從腦中趕了出去,他回首看了眼下方,看見了一個熟人。
徐清河打了個哆嗦,竟然被龍淵君看到了賣藝現(xiàn)場,一定會被他狠狠嘲笑一番的。
徐清河恨不得此時直接鉆到地下,他擋住了自己的臉,低聲說:“太丟人了,我要跑路了……”
“怎么?”江容易伸手撩起了一縷晃到眼前的發(fā)絲,順著徐清河的目光看了過去。
正好對上了一雙如浩瀚夜空般深沉的眸子。
于是江容易再也顧不上其它,朝著周思危微微一笑,直接從臺上一躍而下,他穿過坐在滿堂春中的眾人,直直走向了周思危。
龍淵君喃喃道:“你們真的認(rèn)識?”
周思危沒有理會,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也向前走了一步,將江容易抱了個滿懷。
周思危的手臂用力,將江容易整個人牢牢困在了自己的懷中,他在江容易的耳邊低聲說道:“我很擔(dān)心?!?/p>
現(xiàn)在兩人身處兩萬年前,什么情況都不清楚,兩人又分散了,還不知道會遇上什么危險。加上時間長河中江容易接下了滅世者的一掌,更讓周思危擔(dān)心他的傷勢。
周思危先是查看江容易的傷勢,仙靈之氣在江容易的體內(nèi)繞了一圈后,周思危緊緊皺起了眉,問道:“怎么回事?”
江容易不想讓周思危擔(dān)心,只裝作絲毫不在意的樣子,說道:“劍斷了……修好就行了?!?/p>
周思危沉默了片刻,這才嘶啞著聲音說道:“以后不準(zhǔn)這么做了?!?/p>
江容易的手掌搭上了周思危的背部,解釋道:“如果不這么做,也沒有別的辦法,如果是二選一,我寧愿你……”
江容易的話被周思危打斷,他低下頭,直視著江容易的眼睛,極為認(rèn)真地說:“不,我只希望活下來的那個人是你。”
“好啦……”江容易推了下面前的胸膛,說,“不要再說這種話了,我只想我們兩個人都好好的?!?/p>
周思危低低應(yīng)了一聲。
兩人交談完,江容易這才發(fā)現(xiàn)身邊坐著一個極為眼熟的人。
少年眉目俊朗,自有一股風(fēng)流之意,走在大路上也是能夠讓人一見傾心的人物。
只是他的額頭兩側(cè)生長出了兩支彎曲鋒利的角,讓人一看就知道非我族類。
少年龍淵君的目光在江容易的臉上流連,最后落在了突起的喉結(jié)上,他嘆了一口氣,似有遺憾,自語道:“真的是男的……”
還未等江容易與少年龍淵君打個招呼,身邊突然響起了一陣嘈雜聲響。
不知道是誰叫喚了一聲:“滿堂春花魁!”
底下坐著的人,哪有幾個能夠窺見花魁的真容,紛紛伸長了脖子張望,口中還喊著:“花魁來了,在那里?”
有人質(zhì)疑道:“莫不是哄人,花魁怎么可能來這個地方?”
滿堂春分為七層樓,由低至高,花魁自然是待在第七樓,平日里從不踏足其下六層樓。
有人神秘地壓低了聲音說:“你們聞到?jīng)]有……”他面露沉迷地嗅了嗅周圍,下了一個結(jié)論,“這是花魁身上的香,名為‘世間無花’。”
江容易也聞到了一股朦朧的香氣,初聞之時如隔著輕紗若隱若現(xiàn),在想要伸手掀開這一抹輕紗去追尋這股香味時,它又突地消失不見了??稍谌艘艞壍臅r候,這股香味又在鼻尖濃郁了起來。
只是香氣冷冽,如一捧碎雪沉沉地從屋檐垂落,驚起一團(tuán)雪霧。
充滿了欲拒還迎。
他評價道:“還挺好聞的?!?/p>
江容易看了眼周思危,他卻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在聽到江容易的評價后,他才問:“好聞嗎?”他似認(rèn)真地聞了聞,“……沒覺得?!?/p>
周思危又湊到了江容易的脖頸處嗅了一下,說:“還是你好聞?!?/p>
江容易嘀咕了一聲:“胡說八道?!彼蓻]有用什么熏香。
周思危說:“真的。”
“要看一看熱鬧嗎?”江容易掃了一圈,沒有看見花魁出現(xiàn),反而發(fā)現(xiàn)龍淵君不知什么時候消失不見了。
江容易疑惑地問:“龍淵君呢?”
周思危望向了滿堂春的門口,說:“出去了?!?/p>
花魁與龍淵君相比,自然是龍淵君更為重要,他們還要從少年龍淵君口中得知一些兩萬年前的訊息。
于是兩人也顧不上看花魁,從滿堂春走了出去。
沒走多久,就在一個拐角處看見了兩個少年肩靠肩蹲在了一塊石頭上面。
徐清河問:“你干了什么,見到花魁就跑了?!?/p>
龍淵君尷尬地笑了幾聲,說:“是兄弟就別問了。”
“是不是……”徐清河懷疑地看了眼身邊的人,“你把花魁給睡了?”
龍淵君差點被嗆了一口,從石頭上蹦了下來,嚴(yán)肅地說:“別亂說!”
他正要抬腳離開,卻看見周思危從不遠(yuǎn)處走了過來。他吐出口中的草根,朝著周思危揮了揮手,喊道:“這里——”
徐清河抬眸看了過去,一愣:“這么巧?”他看了眼龍淵君,“你們認(rèn)識?”
龍淵君說:“剛認(rèn)識不久?!彼焓謸狭藫项^,面上露出了些許迷茫,“我覺得我和他應(yīng)該認(rèn)識?!?/p>
周思危已走到了龍淵君的面前,他說:“我們認(rèn)識——在兩萬年以后?!?/p>
他沒有隱瞞,直接將兩人的秘密說了出來。
少年龍淵君與少年徐清河對視了一眼,陷入了一片寂靜。
過了一會兒,龍淵君先開口了,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兩萬年以后的我……”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用怎么樣的措辭,“比現(xiàn)在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