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少女福了福身,就從房間內(nèi)退了出去,只剩下梅娘一個人還站在屋內(nèi)。
徐清河扯了扯衣領(lǐng),戲謔地說:“難不成梅姑娘要親自幫我換?”
梅娘早已熟知徐清河的性子,故而連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直接說:“我已將上衍清風(fēng)君在此的消息放出去了,你若是想跑……”她并未直接說出逃跑以后的下場,只是冷冷地掃了一眼徐清河。
徐清河立刻舉起了雙手,連連點頭,說道:“明白明白。”
梅娘說完后,便走出了房間。
房門再次重重地關(guān)上,隔絕了他們出去的路。
江容易提起了放在桌上的衣物,這位梅姑娘倒是眼光不錯,給他挑了一件水紅內(nèi)袍,外罩一件薄如蟬翼的灑金紗袍,正好合了他的口味。
“你還挺有名的?”江容易打量完了衣物后,問道。
徐清河那邊已經(jīng)將衣服換上了,他的是一件淡青色的衣物,領(lǐng)口袖口皆鑲嵌著一條雪白滾邊,衣擺處還繡著兩簇青竹,走動間,猶如春風(fēng)吹拂,青竹枝葉搖曳。
“薄名而已,沒什么了不起的。”徐清河說得是謙虛,可是臉上卻完全不是這么一回事,他暗自顯擺,“也就除了幾次妖魔,救了幾次美人,劍耍得漂亮一些而已。”
一邊說,徐清河一邊低頭看了眼嶄新的衣物,自覺已經(jīng)是老子天下第一帥了。
“你看我是不是……”徐清河抬眸,看了過去,剛剛想說的話卻卡在了喉嚨里,怎么也想不起來了,“你、你……”
江容易不解地問:“我什么?”
徐清河驚了。
面前這人似乎天生就適合紅色,一身艷艷的水紅不僅沒有喧賓奪主,反而襯得他膚白勝雪,眉目如畫。
剛才徐清河只見了半張臉,就覺得驚艷,此時江容易轉(zhuǎn)了過來,略帶紅意的眼尾輕輕一掃,直接讓徐清河說不出話了。
過了一會兒,徐清河才緩了過來,只是他忍不住頻頻看向江容易的臉,自語道:“還好我喜歡女人……”
江容易披上了那件灑金紗袍,猶如一片火紅中落上了點點星辰,幾乎讓人挪不開眼。
徐清河覺得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他轉(zhuǎn)身走向了大門,重重地拍打了幾下,同時口中還大喊道:“梅娘——”
梅娘來得很快,不耐煩地說:“怎么了?”門一打開,她往里面看了一眼,也像徐清河一般怔住了。
“太好看了……”梅娘伸手捧住了臉頰,見識頗多的她,此時臉上都浮上了兩道紅暈。
徐清河冷哼了一聲,說:“別看了,快走了!”一想到他在梅娘面前獻(xiàn)了這么久的殷勤,還不如這小子一副皮相,想想就心肝疼。
梅娘這才反應(yīng)了過來,放下了手,細(xì)聲細(xì)語地說:“還請公子前去滿堂春前廳?!?/p>
此時徐清河再無什么驚艷的感受了,只覺得這人面目可憎,奪去了美人的注意力,他回頭毫不客氣地喊了一聲:“快走了!”
江容易朝著梅娘微微一笑,從房內(nèi)走了出去。
滿堂春的前廳熱鬧極了。
許是聽見了前些日子一劍斬殺妖魔的上衍春風(fēng)君在此,有人想要見識他的劍法,有人想要看看他的容貌,不管這些人是何居心,不過片刻功夫,就熙熙攘攘地坐滿了一廳的人。
“上衍真是人才輩出。”其中一個絡(luò)腮胡修士感嘆道,“不算前面的白仙子、花間君,就連上衍最小的弟子,一出世就出了名?!?/p>
“聽說春風(fēng)君的劍……”他旁邊的人咂了咂嘴,“聽說耍劍耍得特別漂亮?!?/p>
“正是,正是?!蹦墙j(luò)腮胡感嘆到一半,才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
耍劍?怎么說得和耍猴一樣。
絡(luò)腮胡回過頭,正要去找這位口出狂言的人,卻看見了一位少年坐在了后面,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絡(luò)腮胡愣了一下,視線在少年額頭上的兩支龍角上停留了片刻,隨后收回了目光,什么都不敢說,默默地轉(zhuǎn)了回去。
少年龍淵君像是看穿了絡(luò)腮胡心中所想,嘀咕了一聲:“可不就是耍猴嗎?”他搖了搖手中的金箔扇子,瞥了眼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人,“你這人,怎么到了花樓里還是這么一副模樣,怕不是……童男?”
周思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龍淵君立即住了嘴,訕笑道:“玩笑,玩笑?!?/p>
不管滿堂春里面有多精致風(fēng)雅,到底是一個尋歡作樂的地方,待得久了就能聞到一股濃郁的脂粉味。
周思危微微皺眉,十分不習(xí)慣這里的味道。
他從時間長河中出來后,發(fā)現(xiàn)江容易不見了身影,就要前去尋找,在半路上遇到了年輕了一圈的龍淵君。
周思危想著與龍淵君在兩萬年后還有幾分交情,于是在他提議一同前去找人的時候,也就答應(yīng)了下來。
可是沒有想到,龍淵君竟然帶他來這種地方……
周思危低聲說道:“我先出去了?!?/p>
“誒?”龍淵君搖扇子的動作一頓,“你這就出去了?后面還有好戲吶。”
周思危點了點頭,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正要從這滿堂春色中走出去,耳邊突地響起了一陣琵琶樂聲。
不知奏的是何等樂曲,聽在耳中猶如佳人拋下了一捧珍珠,任由其跌落,纏綿又冷清,與滿堂春這個地方不太相符。
周思危的腳步一頓,他看見了一抹熟悉的剪影出現(xiàn)在了正中央的舞臺上。
大抵是為了一個欲拒還迎的味道,臺上掛著一層層的薄紗,讓人看不真切,又讓人想要一探究竟。
龍淵君還以為這人回心轉(zhuǎn)意了,扇子合起敲了敲桌面,問道:“開竅了?”
周思危的腳步一轉(zhuǎn),回到了座位上,重新坐了下來,只是在這一過程中,他一直注視著舞臺上,未挪動一下。
琵琶樂曲漸漸接近尾聲。
一層層薄紗輕輕飄蕩而下,終于在樂聲停止的那一瞬間,露出了臺上之人的真容。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