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京之初鐘宛就跟宣瑜說過了,宣瑞如今一切都好,郁赦如今將他安置在了南邊兒的一處莊子里,衣食無憂。鐘宛的話宣瑜和宣從心都是信的,他倆也明白,自己大哥若這會兒“活”過來了,那必然又要引起不少風波。
為了將宣瑜送上皇位,郁赦和鐘宛這半年來力挽狂瀾殫精竭慮,這份恩情太重了,宣瑜絕不敢扯后腿。
宣瑜掙扎了許久,小聲道,“我想見見哥哥……我說的是鐘宛?!?/p>
郁赦頓了下,垂眸道,“那請皇上再等等吧?!?/p>
宣瑜不安道,“他病還沒好嗎?”
所有人只看得見郁赦在操持一切,甚少人知道,郁赦背后始終站著一個鐘歸遠。
這半年來鐘宛通常是連三個時辰都睡不足,在徹底平定了北狄之亂看著朝政終入正軌后,鐘宛也耗盡了郁赦之前數(shù)月小心給他養(yǎng)回的那點兒氣力,入冬后的一場風寒來勢洶洶,直接將鐘宛送回了病塌上。
有些人似乎就是天生勞碌命,這么多年都煎熬過來了,眼看著能稍稍喘口氣了,卻扛不住這小小風寒了。
鐘宛病后郁赦幾次差點犯病,不是怕朝政上出岔子,郁赦早拋下這些去陪鐘宛了。
郁赦雖沒犯病,但心里總有點執(zhí)拗念頭,自鐘宛病后,郁赦說是怕人再帶什么風邪給鐘宛,不準任何人去見鐘宛,每日散了朝料理完正事后郁赦一刻也不耽誤,回府親自照料鐘宛,只要有他在,絕不消他人插手。
郁赦道,“勞皇上掛心,已經(jīng)好多了,待他病愈后,自會入宮給皇上請安?!?/p>
宣瑜不放心的點點頭,又遲疑道,“皇兄,我想,我一直想……”
郁赦抬眸看著宣瑜,眉頭微皺,等了半天也沒等宣瑜說清楚一句話。
不過郁赦心里已經(jīng)有數(shù)了。
“皇上?!庇羯饪聪蛐?,問道,“皇上憂心歸遠?”
宣瑜忙道,“自然?!?/p>
郁赦沉默片刻,道,“我同歸遠,這半年來所做一切都是在盡力彌補舊日之過,待皇上將來能獨當一面時,我們會將一切實權交給皇上,到了那日他才算真的能卸下這千鈞重負,皇上若真體恤他多年來過的不易,就請用心聽政,待到皇上親政那日,我同他也就真的能功成身退了?!?/p>
宣瑜聽出了郁赦的話外之音,眼睛有點紅了。
他的這個堂兄,是真的從未想要這皇位。
郁赦認真的看著宣瑜,“我的心意,皇上能明白了嗎?”
宣瑜重重點頭,愧疚道,“我……會好好學的?!?/p>
郁赦不再多言,鐘宛病中讓他對宣瑜說的話,郁赦自認是說明白了。
宣瑜說到做到,從這日開始,每日聞雞起舞,廢寢忘食,恨不得馬上能親政才好。
郁赦沒有帶孩子的經(jīng)驗,鐘宛說什么他聽什么,聽鐘宛說要多激勵宣瑜,他自己說不出口,就原話吩咐了教導宣瑜的大儒們。
大儒們原本對朝局并不看好,但見攝政王并非野心昭昭,竟是有將來讓賢的意思,老懷甚慰。遂振奮精神,鼓足了勁兒給宣瑜打雞血。
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宣瑜雖心善又純良,但對朝政的事是真的不太擅長。
宣瑜每日早上聽大儒們給他講課,過了晌午就來雄心壯志的給郁赦畫大餅,言辭鏗鏘,今天要北征明天要南伐,斗志昂揚,常常震的郁赦啞口無言。
郁赦也是那會兒才意識到,鐘宛這是病中無聊,故意消遣自己玩兒了。
郁赦原本只要處理好政務就能回府,如今又多了一樁大事,要聽小皇帝和他暢想未來。
郁赦每每渾渾噩噩的聽罷宣瑜一番慷慨陳詞后就想,果然是誰帶大的孩子隨誰嗎?宣瑜這口若懸河瞎說八道的樣子,真是像極了某個正在養(yǎng)病的人。
宣瑜說的口干舌燥,喝了一口茶水,胖手一揮,“皇兄,這遼闊疆土!以后就都是我們兄弟二人的!”
郁赦波瀾不驚的“哦”了一聲。
就在幾日前,鐘宛喝罷藥躺在床上,也是這樣同郁赦說,說待他好了,話本上有什么就做什么,什么路子野玩什么,千萬不必憐惜他!
鐘宛說的很大聲。
鐘宛光這樣說還不算,還要說的具體,說的仔細,鐘宛自己白日躺了一天睡夠了,晚上先不困,就跟郁赦耳鬢廝磨的輕聲商量,計劃郁赦回來如何沒收他的里衣,如何逼他哭著說平日說不出口的話,再如何在他嘴里塞了帕子讓他想求饒都求不得……
鐘宛自己把自己說的害怕了,又提前跟郁赦服軟,小聲的說你能不能別總那么兇?
從始至終,郁赦沒說一句話。
郁赦有點上火,忍無可忍的命鐘宛閉嘴睡覺,鐘宛還挺無辜。
鐘宛無措說:“我就是……給你望梅止渴一下,你不高興?”
郁赦捫心自問,怎么也想不透,自己喜從何來?
郁赦看著宣瑜,嘆了口氣。
鐘宛那邊好說,他病已無大礙,身體一天比一天好了,許諾了多少自己將來自然會一一讓他應驗,可宣瑜這邊呢?他確實不是這塊料。
郁赦被宣瑜突發(fā)奇想的雄心壯志鬧騰的精神不濟,當日回府后同鐘宛講,鐘宛想了片刻,將心中早有的主意同郁赦說了,郁赦猶豫了下,覺得可行。
心中一件大事落地,晚膳之后,郁赦要料理另一件事了。
京中冬日雖天寒,攝政王府正院的暖閣中地龍燒的很旺,郁赦不用怕鐘宛冷著,待鐘宛脫了外袍準備躺下時,郁赦坐在床邊,一粒又一粒,將鐘宛的里衣扣子解開了。
鐘宛看著郁赦幽深的眸子喉結動了下,輕聲道:“攝政王......你做什么呢?”
郁赦微微瞇著眼,“檢查一下......看看你病好了沒?!?/p>
自鐘宛病后兩人快一月沒親熱了,不消郁赦做什么,鐘宛就已經(jīng)情動了,“早好了,是你太小心,你、你先把燈熄了......”
郁赦松開了鐘宛褻褲上松垮垮的腰帶,“今天不熄燈。”
鐘宛頓了下,遲疑道,“那把床帳放下來......”
郁赦將鐘宛的腰帶放在一邊,“今天也不放床帳?!?/p>
鐘宛難堪道,“你......”
郁赦在鐘宛額上親了下,“老實一點,今天想好好看看你?!?/p>
鐘宛他這會兒才留意到,郁赦今天特意命人在暖閣中多點了好幾盞燈,忍不住低聲道,“你這是記仇了,故意的?”
郁赦坦然,“是。”
鐘宛渾身不太自在,想要扯被子遮一下,郁赦嘴角微微勾起,并不攔著,只是道,“你遮著,就先完不了事,你明天不是想入宮?”
鐘宛一窒,沒再扯被子,他閉上眼,好一會兒難耐道,“子宥,別……欺負我了?!?/p>
郁赦低頭溫柔的吻在了鐘宛唇上。
……
……
翌日,郁赦按鐘宛說的,力排眾議,將學繡花學的頭疼的長公主宣從心請進了議政閣,自此,郁赦宣瑜宣從心三人都輕松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