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宛瞇眼看著郁赦,突然覺得有些話不必再問了。
不知為何,鐘宛就是篤定,從心擔心的那些事永遠不會發(fā)生。
他和郁赦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到現(xiàn)在,不是為了將來漸行漸遠形同陌路的。
一行人走了足足有一天,傍晚時分終于抵達了行宮。
郁赦毫不避嫌,不許鐘宛離開他身邊半步,鐘宛神情也很自然,好似兩人本應(yīng)如此一般。
崇安帝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旁人也不敢說什么,一頓熱熱鬧鬧的晚宴之后,眾人各自回自己的院落。
崇安帝留給郁赦的宮苑位置十分好,地方距主殿不遠,卻又足夠幽靜,郁赦和鐘宛里外賞看了一番后回了內(nèi)殿,摒退眾人后,鐘宛輕輕吐了一口氣。
郁赦一笑,“終于等到這一日了,怎么?倒害怕了?”
鐘宛搖搖頭,“不是害怕……子宥,你今天時時刻刻牽著我,剛才還故意當著旁人的面要他們給我準備這個準備那個,是有什么深意?”
郁赦頓了下,“這會有什么深意?”
鐘宛咬牙:“沒什么深意你那么大聲的跟宮人說,我睡前必沐浴,澡盆里要放花瓣,花瓣要新鮮,還只要大紅色花瓣是什么意思?!巴不得別人都知道我矯情?我何時洗澡要花瓣了?!”
郁赦尷尬的轉(zhuǎn)過身,沒說話。
“你……”鐘宛抿了抿嘴唇,問道,“你是不是擔心,皇上會順手結(jié)果了我?”
郁赦沉默片刻,“不無可能?!?/p>
鐘宛坐在床上,挑眉,“所以故意讓所有人都知道,我跟你睡在一起,你要讓皇帝投鼠忌器,怕殺我時傷了你,是不是?”
“有備無患?!庇羯庾讼聛?,淡淡道,“皇帝對你一向很溫和,別就這么被他糊弄了?!?/p>
鐘宛道:“自然不會?!?/p>
“我只是突然有點擔心別的事?!辩娡鸢咽执钤谟羯馔壬希谟羯馔壬蠈懽?。
“宣瓊是被郁王連累了,皇上不想郁王將來擺弄新帝,又被你迷惑了,覺得你將來會對郁王心慈手軟,所以索性棄了這枚棋子,那還有別人嗎?”
“除了我,誰還有可能影響到你?”
鐘宛看了郁赦一眼,又寫道:皇太后攝政……
郁赦心中一沉。
鐘宛輕聲道,“子宥,來的時候不是帶了不少茶點嗎?讓你的人,給安國長公主送一點過去吧?”
郁赦同鐘宛目光交匯,已明白了鐘宛的意思,片刻后點頭,“好?!?/p>
丑時,郁赦和鐘宛躺在床上,都沒闔眼。
鐘宛抓著郁赦的手玩他的手指,郁赦由著他揉捏,輕聲道,“睡吧,有事我叫你……”
郁赦話音未落,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凌亂的叫喊聲,窗外燈火晃動,似是有不少人沖進了院落。
鐘宛呼吸急促,崇安帝動手果然很快。
片刻后,外面一個宮人急促的拍門,大喊道,“小王爺?小王爺沒事吧?小王爺?出事了!出大事了?。?!”
郁赦起身披上外袍,抽出床頭佩劍,將門打開,“怎么了?”
“出事了?。?!”宮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道,“不知怎么的,這行宮里竟混進來好些刺客!他們不知藏了多久,方才趁著夜色突然出手,皇上和長公主遇刺了!”
黑暗中郁赦眸光一閃,“公主如何了?”
“還好還好!”宮人急切道,“外面有人撞見了那些刺客,發(fā)現(xiàn)的早,侍衛(wèi)們沖進去的也及時,公主只傷到了手臂,沒有大礙!”
屋中的鐘宛松了一口氣,郁赦臉色冰冷,“皇上呢?”
宮人著急道,“皇上洪福齊天,也沒事,但不知這是來了多少刺客,不知還有多少藏在行宮里的,皇上不放心,讓公主皇子們馬上去正殿!那邊侍衛(wèi)多,不會再出岔子!”
郁赦收起佩劍,“好?!?/p>
一盞茶后,郁赦帶著鐘宛趕到正殿,宣璟宣瓊他們剛受了驚嚇,面色不佳的立在一邊,殿中的老太監(jiān)見郁赦來了,忙將人請了進去。
內(nèi)殿中,崇安帝披著一件袍子,臉色冰冷的坐在床上,聽罷侍衛(wèi)的話后問道,“查清楚了嗎?刺客是從哪兒進來的?”
侍衛(wèi)不確定道,“園子里……有處竹林,林深葉茂,疏于防守,臣等搜查時,發(fā)現(xiàn)了一條密道。”
殿中一時靜謐無比。
崇安帝慢慢道,“這是朕的行宮,朕自己都不知道,這行宮之中,竟有一條密道。”
侍衛(wèi)額頭冷汗淋淋,“密道不知修了多少年,掩在地下,那處又是個高坡,也不易被雨水侵蝕,輕易塌陷不了,實在……不易發(fā)現(xiàn)。”
崇安帝身邊的一個老太監(jiān)上前半步,輕聲道,“皇上,老奴如果沒記錯,這行宮,當年是郁王督見修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