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映的叢中,忽然掉出來一條沾滿鮮血的手兒。
崔安鳳揭開枝葉,就見芙珠倒在地上,衣上沾著鮮血,費(fèi)力拽住他衣服,無聲張嘴,她說,救我,救我的孩子。
她嘴唇微微翕動(dòng),吐出來的話像砸進(jìn)凝固的湖面,一點(diǎn)聲兒也沒有,她是啞巴,連求人都這么費(fèi)力。
但她這副求人的模樣,無端催動(dòng)崔安鳳心神,一縷長(zhǎng)長(zhǎng)的發(fā)絲纏繞在了胸間,越來越緊,崔安鳳卻盯著她,眉頭連跳,神色莫測(cè),驟然收回手。
之前他稍不留神,被她刺傷,已經(jīng)有一團(tuán)懊惱的暗火。
現(xiàn)在就該將她棄在此處,自生自滅。
也是她咎由自取。
但最終,崔安鳳用劍柄挑開她衣帶,查看她身上傷口,大多在臂膀上,被尖利的樹枝狠狠刮蹭,皮肉外綻,血流不止,不像造假。
之后檢查簪釵首飾,檢查她蜷縮的掌心袖口。
最后檢查她兩腿間。
劍柄輕輕挑起裙擺,仿佛是最輕柔的觸碰,卻在窺探最隱秘的畫面。
她兩腿間被樹枝劃破,劃出許多道口子,才流出這么多血,并非流產(chǎn),孩子還好好兒的。
崔安鳳緊繃的眉頭舒展,注意到她手上微作,立即兇光畢露,扣住她脖子,“你想殺我。”
不是質(zhì)疑的語氣,已經(jīng)篤定她要?dú)⑺?/p>
芙珠回答不出來,她窒息,呼吸急促,雙手胡亂揮舞。
她手里空空,哪里有東西。
崔安鳳胸口莫名脹疼,她手亂揮,無意打到他胸口傷口,眼看她雙眼將閉,呼吸漸弱,他眼神一緊,猛地伏下身,攫住她下巴,啞聲道:“不許死?!?/p>
他唯一一次心軟,放在這女人身上。
也是唯一一次放下滿心戒備。
崔安鳳扯下半臂袖子,將她身子裹住,打抱而起。
芙珠笨重虛弱的身子凌空,緊張起來,下意識(shí)雙手環(huán)住他脖子,從喉嚨里發(fā)出啊的一聲,沙啞難聽極了,崔安鳳冷聲道:“住嘴?!?/p>
他抱著人上馬,安置在身前,身下馬兒劇烈震動(dòng),芙珠害怕,忍不住牽住他衣擺。
她頭靠倒的地方,正是崔安鳳受傷的胸間,此前不久被她刺傷,傷口尚未痊愈,紗布一層層包扎,仍掩不住猩濃的血?dú)狻?/p>
她壓著他傷口,奇異般激起劇烈的痛楚。
這痛很奇異,帶著酥麻,他越疼,渾身四肢越想要顫栗,興奮,竟也情不自禁,想要她多觸碰一點(diǎn)。
他真是賤,也真是忍不住。
崔安鳳內(nèi)心狂亂崩發(fā),眉目卻澆冰般冷透。
察覺到衣角被人牽動(dòng),像被什么輕輕牽住一樣,崔安鳳垂下眼,就見一只沾血的小手,手指纖細(xì)白嫩,像是世間最柔軟之物,牽住他的衣角。
她這一舉動(dòng),形中在二人之間打了個(gè)結(jié),崔安鳳鬼使神差沒有拂開。
那日,也有一個(gè)年幼的孩童牽住他,攤開小小的手心,里面有一塊姜糖。
滋味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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