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安鳳臉上滿是輕蔑,對她的輕蔑。
芙珠渾身抖如篩糠,但為了活著,爬到他腳邊,哀求他。
崔安鳳卻巋然不動,顯然她做的還不夠,芙珠咬緊牙根,忍著莫大的屈辱,從崔安鳳腳邊爬上來,主動坐在他腿上,小手顫巍巍勾住他脖子。
女孩長發(fā)拂在肩后,她仰頭,露出一張小臉,張嘴說,小四兒求求皇叔。
屏風(fēng)里,男人少女肌膚相貼的擦動聲,黏黏膩膩,流著香汗,芙珠這一天顛沛流離,又被男人壓在床上撞狠了,云鬢散亂,挽不住一朵白梅花,歪砸下來,掉進(jìn)他手心里。
崔安鳳懶懶把玩著,笑著說不成,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天下美人多得是,除了四公主,其他任由龍駒要去?!?/p>
芙珠徹底明白了他的捉弄,正陷入絕望,崔安鳳卻捏起她下巴,突然吻上來,一邊盯著她灰暗的眼睛,一邊舔吮她的嘴唇。
她拼命躲閃,甚至惱羞起來,小手抓他臉,崔安鳳一把攥住,反剪到背后,冷硬的胸膛撞上她的柔軟,他低著頭,眼神猶如野獸兇狠,溫?zé)岬拇笊鄰乃炖铮恢碧虻窖劬?,感受著摧毀她希望后的痛快?/p>
殿里分外安靜,尤其沒了人聲,屏風(fēng)里口水交纏的聲音,盡數(shù)傳了出去。
芙珠卻不知道,她被吻得舌尖都麻了,實在恨從中來,不甘被男人無力擺弄,就在這時候,屏風(fēng)外,裴駒的聲音響了起來,“當(dāng)年,我隨家父入宮,無意見四公主落淚,折花相贈,從此結(jié)下不解之緣,還請大司馬成全?!?/p>
裴駒的堅定,讓芙珠從黑暗中抓到一根浮木,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崔安鳳卻捏起芙珠的下巴,陰冷的目光從她臉上掠過,盡情觀賞她每時每刻的煎熬。
芙珠紅著眼瞪他,卻見他唇角微挑,露出一個惡意的笑容,似乎有了更折磨人的法子,口中卻對著外面的裴駒,笑道:“我再攔著,當(dāng)這個皇叔也不稱職?!?/p>
“宣旨,十天后,裴駒與四公主完婚。”
這話一出,殿中瞬間鴉雀無聲。
民間長輩去世,兒女都要守孝三年,不得婚嫁,更何況是規(guī)矩森嚴(yán)的皇室,先帝才駕崩沒多久,公主就急著嫁人,沒人敢嘲笑皇室,卻會更嘲笑裴駒,嘲笑裴家。
到時候,清貴幾百年的裴家名聲毀于裴駒手里,他就不得不悔婚,四公主芙珠還是會重新回到宮里,被囚困一生,再無人救她。
崔安鳳險惡的用意,可見一斑。
這道婚約無疑是一塊燙手山芋,誰都知道不能接,裴駒卻沒有半點遲疑,伏地道:“臣謝恩?!?/p>
崔安鳳眉梢輕挑,但只詫異了一下,笑道:“我在此就先祝賀龍駒新婚之喜,對了,小四兒在這,你領(lǐng)她回去?!闭f完,踩過掉落在地的白色梅花,揚(yáng)長而去。
宮人手腳麻利,很快搬走屏風(fēng),芙珠沒有防備,猝不及防與男人視線相撞。
宮人尚未離開,暗暗覷了一眼,難掩驚艷之色。
就見白羊絨毯上的明艷少女披著烏黑的頭發(fā),水潤的眼兒,顏色鮮艷的肚兜襯著肌膚像羊脂玉一樣,像朵嬌弱多情的花兒。
裴駒神色微異,顯然沒有想到屏風(fēng)內(nèi)的女子會是她,赤身裸體,衣衫不整,身上留滿了男人肆虐過的痕跡。
他錯愕著,隨即眼睫低垂,避開身去。
芙珠白著臉掩起衣裳,躲到貴妃榻后,緊咬嘴唇。
崔安鳳不殺她,卻要用這種方式羞辱她,逼裴駒退婚。
芙珠不安極了,蜷縮起身子,不敢看向貴妃榻外,直到一雙描金青底靴映入眼簾。
裴駒沒有出聲,在扶手上搭了一件披風(fēng)后,無聲離開。
許久后,躲在貴妃榻后的芙珠慢慢伸出手攥住披風(fēng),胡亂理好頭發(fā),裹緊身上,慢吞吞踏出殿門,看見男人站在臺階上,茫茫大雪的背景里,雪花落在身上,仿佛融在了一起。
裴駒今天進(jìn)宮,只穿了一襲半舊袍子,玄衣俊秀,仍顯得單薄,聽到身后的動靜,轉(zhuǎn)過身來,露出一雙猶如冰雪淺淡的眼眸。
看到怯怯不敢上前的芙珠,他微含著笑,主動走上前,“公主,雪大了,我們該回家了。”
芙珠看到他額角上隱隱未褪的疤痕,想起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形,在最絕望黑暗的時候,阿琢不在身邊,是這個男人救了她,一次兩次,他為什么要救她。
他們基本沒有交集,芙珠卻聽說過他,在最風(fēng)光時因病離京,住在偏遠(yuǎn)的上陽城,多年不娶親納妾,膝下也無孩子,這樣色淡寡欲的男人,之前在她被崔安鳳侮辱時,伸手接住她,安置清洗,現(xiàn)在又為了她,險些得罪崔安鳳,不會真是為美色所迷。
他究竟為了什么。
裴駒看出女孩的戒備疑惑,目光溫和,低聲道:“有什么事,我們先回去再說,李先生有話托我轉(zhuǎn)告公主?!?/p>
李先生,李琢。
她的阿琢。
原來他一直在身邊,求了裴駒過來,芙珠含著眼淚抬頭,裴駒朝她微笑,“公主,我們回家?!?/p>
望著眼前修長潔白的一只手,芙珠慢慢伸出手。
裴駒輕輕握住,將人帶到身邊,寒風(fēng)吹開披風(fēng)衣擺,他擁住她,扶上車輦。
……
芙珠坐在被高高架起來的車輦里,還沒放松下來,風(fēng)雪拂開車簾,她看到一雙陰鷙冷漠的眼睛。
那是崔安鳳。
他還沒有離開,一直在福如殿外,高高在上坐在車輦里,像惡獸一樣兇惡地潛伏著,打量她。
目光相接時,崔安鳳挑了挑唇角,把玩手里的弓弩,不經(jīng)意朝準(zhǔn)她的方向。
他在警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