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程隱說有約，的確是有。
不過她所指的，和沈晏清聽在耳里的性質(zhì)是否一樣，那就不是她的事了。
--她們部門定了聚餐，晚飯后去夜店，美其名曰放松。
按她從前的性子，人多的集體活動一般不參加，除非都是相熟的，比如大院那幫人。
秦皎沒想到她愿意去，因為匿名郵件的緣故，略一思忖也決定跟著摻和。
一幫人吃完晚飯換場地，要了個唱歌的包間，夠大夠貴。托秦皎的面子，老板知道她跟著去，事先說了所有費(fèi)用公司報銷三分之二，一眾人荷包輕松，樂得不行。
副總的氣場不是玩笑，秦皎含著笑陸續(xù)婉拒幾個來敬酒的人，其余人便不再上前自討沒趣。
唯獨(dú)程隱坐在她旁邊，昏暗包間里隱約落在她身上的打量又多了許多。
八成沒在琢磨好事。
無所謂，連匿名辱罵郵件都收了，程隱懶得去管那些不痛不癢的目光。
“你說，給你發(fā)郵件的人會不會就在其中？”秦皎猜測。
程隱笑答︰“說不定?！?/p>
視線環(huán)視在場一圈，燈紅酒綠下，每張臉都顯得別樣有趣。
“你不讓我找?！鼻仞ㄆ擦似沧欤安蝗晃疫€真想看看誰這么閑。”
沒回答這個，程隱沖她挑眉，“你猜今天之后那些人會怎么說。”
“怎么說？”
“他們會說，我肯定是抱上老板大腿了，所以你才會對我關(guān)照有加?；蛘邥碌酶钊搿?，也說不定?！?/p>
比如猜她們都跟老板有關(guān)系，才會坐在一塊聊在一起。
秦皎楞了下，反應(yīng)過來︰“……她們平時在背后也這樣編排我？”
程隱點(diǎn)頭。
在茶水間里不小心聽過幾次。
人前對秦皎這個副總恭敬，人后說三道四，次數(shù)不少。
歸根究底秦皎的性別是原罪，誰讓公司的二把手是個女的。
早過了一憤怒就拍案而起的年紀(jì)，秦皎默默翻了個白眼︰“閑的慌?！?/p>
程隱悠哉悠哉，不為自己生氣，也并不覺得秦皎值得和那些人動怒，樂呵笑的開心。
胳膊上被打了一下。
秦皎說︰“你來這到底干嘛來的？”又不喜歡這幫人，又不愛熱鬧。
“沒干嘛?！?/p>
她不說秦皎也猜得到。
“和那位有關(guān)？”
她不吭聲。
秦皎無言搖頭︰“我就看你們還能唱什么戲?！?/p>
程隱懶懶道︰“那可不好說，我會唱的多了，你想聽哪一出？”
秦皎呸了一句，抬手拍她。
兩個人肩并肩都笑。
程隱和秦皎閑話一會兒，起身去上洗手間。
包間里的廁所門關(guān)著，只能出去。
門口幾個女人挨挨擠擠湊在一塊說話，程隱沒想聽，但她們堵住了門。
“誰去誰去？我想去！誰敢跟我一起？”
“不是吧你來真的？劉姐剛剛都說了，有幾個是公司以前開過專題沒采訪到的，身份擺在那，你敢亂搭訕？”
“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不管，我真的喜歡……”
女人壓抑著音量仍遮掩不住興奮和雀躍，程隱站了半天才引起她們注意，幾個人停了話頭回身目光掃向她。
程隱在她們隱含內(nèi)涵的目光中，平靜看回去︰“讓一讓?！?/p>
“程小姐不跟秦副總聊天了？”
一直問誰跟她一起出去的女人開了口，沖程隱彎唇，眼里沒有笑意。
程隱懶得答，扯了扯嘴角，從她們讓出的道兒走過，推門出去。
踏上走廊門在身后關(guān)上的剎那，聽見身后混雜在音樂中的輕嗤︰“了不起什么……”
她頭也不回朝盡頭走。
這一排包間只有寥寥數(shù)個，斜對面那扇門是這條走廊上最大的，足足占了一半位置。
好巧不巧，門一開，程隱終于知道那群女人在討論什么。
大包間連門的規(guī)格都不一樣，里面走出的人，粗粗掃了兩秒，便認(rèn)出是熟面孔。
“……程隱？”
對方也認(rèn)出她，手里拿著煙，略詫異。
程隱點(diǎn)頭，“好巧?！?/p>
從小一起玩大的那撥人其中的一個。
這群人家里情況基本相似，像沈家，從沈晏清大伯和父親那輩開始就急流勇退轉(zhuǎn)而經(jīng)商，他們中許多也差不離。
幾年沒見有些陌生，程隱沒打算寒暄，說了倆字就要走。
那人叫住她︰“沈晏清在里面，你不進(jìn)來坐坐？”
有聽說程隱回國的事，一直沒見到人，乍一碰上真有些反應(yīng)不及。
程隱步子頓了一瞬，不過只是一瞬。
“不了，我這邊有事。回見。”
說罷提步走人不再多留。
后面的目光直到她轉(zhuǎn)過拐角才消失。
洗手間沒人，靜得很。
程隱進(jìn)去待了一會兒，出來洗了把臉，鏡子里出現(xiàn)一道身影。
她瞥了眼，沒轉(zhuǎn)身，淡定站著抽紙巾擦手。
鏡子里顯現(xiàn)的人影近了幾步。
“這就是你說的有約？”
程隱把紙扔了，這才轉(zhuǎn)身︰“你不在包間里玩，來這干什么？”
“過來看看?！?/p>
沈晏清一手插兜一手持煙，垂著眼瞼看她，表情疏淡。
不是剛才周家老二說開門在走廊看到她了，他還不知道她也在。
挺巧。
程隱問︰“你們怎么會來這？”
“段則軒請客?！?/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