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記得,當時說出的那句臺詞是——
“被你那纏綿悱惻的夢想,隨心所欲選中的人多么幸福。”
她通過他的表演,看到另一個人,想到另一個人。
今年,蘇巷升入大四,奚溫寧正在搞這出舞臺劇,她巧舌如簧請他來演男一號,但沒想到最終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要說奚溫寧和那個前男友的關(guān)系,他也知道這段故事有點離奇。
他們異地兩年,起先還是一切順利,可就在感情依舊濃烈的階段,徐遠桐突然告別,甚至沒有當面給她一句話,就這樣退出了她的人生,消失的干干凈凈。
蘇巷總覺得,以前的奚溫寧應(yīng)該總是愛笑的。
但這幾年讓她真正開心的事沒多少,她總是神色蒼白,繃緊全身的每一條神經(jīng),大概拿下這次的工作勉強算一件。
她藏了很多很多心事,像堡壘似得堆疊,至此以后,冷漠的內(nèi)心誰也無法靠近。
唯獨歲月像車輪不斷往前。
十五中校慶,回到校園的老校友們自然絡(luò)繹不絕。
原先奚溫寧根本不打算回來,可接到了林清芬的電話,她又不好拂了曾經(jīng)班主任的面子,只好答應(yīng)出現(xiàn)一下。
到校門口的時候接到詩添夏的電話。
“我堵車了,可能要晚一點到,每次周六上街就……哎,溫寧,陳凌說晚一點來接我們?nèi)コ燥??!?/p>
夏夏是當年高考的年級第二,雖然沒拿下頭名,但作為得意門生,校慶這種日子必然會被老師們邀請。
“嗯,我知道了,那我先進去,你不急?!?/p>
奚溫寧笑著說完,掛了手機,順著人流涌入校園。
學(xué)弟學(xué)妹們經(jīng)過一個月的反復(fù)排練,在校慶開幕上熱鬧的表演,她待了一會兒,覺得無聊,就想四處走走。
望著身邊來來往往的高中生,每一張臉都洋溢著年輕的笑顏,像朝露般的通透,也像朝陽般充滿活力。
距離自己高三畢業(yè),已經(jīng)過了多久。
五年,還是六年?
自從徐遠桐離開,好像每一天日子都是去了值得紀念的意義,它們都不過是她的消耗品。
而十五中的整座校園,仍然和記憶中的相似,也有新添置的設(shè)施,游泳館翻新了,圖書館擴建了,六月的微風(fēng)徐徐,透過樹枝交叉著投落的陽光十分鮮明,卻又相當安靜。
她緩緩地走在偌大的教學(xué)樓間,也不和任何人打招呼,只這樣漫無目的地走著。
很快前方出現(xiàn)了一面榮譽墻,奚溫寧稍稍遠眺,能看到一幅幅榮譽校友的照片裱了相框,櫛比鱗差掛在上面,被陽光折射出耀眼的影子。
她繼續(xù)慢慢地往前走,快到結(jié)尾處的時候,忽然定住。
所有往事一夕之間涌上心頭。
就像猛地被一種無法言說的痛苦擊潰成粉,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緊緊捏住。
剛表演完小號的女孩子們,拿著樂器,各自三兩成群,回到教室休息。
路過榮譽墻的時候,其中有人扯了扯同伴,目光充滿詫異:“那個小姐姐……是不是在哭啊?”
“干嘛啊,她哭的好傷心!不要緊嗎?”
“前面是哪個學(xué)長的照片?看到以前的同學(xué)了?……喂,要不要幫幫她啊?!?/p>
照片中的少年一如往昔,白衫蹁躚。
前額的黑發(fā)用發(fā)膠梳起,露出兩道漆黑俊逸的遠山眉,氣質(zhì)穩(wěn)得不行,目光更是璀璨若星辰,似笑非笑的眼神那樣驕傲。
奚溫寧緩緩蹲下,將頭悶在雙膝之間,終是不顧周遭地發(fā)出嗚咽。
這幾年的心酸苦楚沒人能明白,也沒人替她承受。
她只能在最艱難的時候強迫自己去硬抗下來,每一個難眠的晚上都會覺得胸口壓抑的難受。
奚溫寧知道,她連將他找回來的勇氣也快要全部失去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事,不知道他的學(xué)業(yè)進展如何。
也不知道他究竟會不會回來。
他們的聯(lián)系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就這么隔了茫茫人海,山長水遠。
她對他最深刻的記憶,還停留在念大一的時候,徐遠桐趁著假期來看她。
他們在錦和新苑的房子里,兩人坐在沙發(fā)上看電影,他雙手緊緊地擁著她,忽然懶洋洋地說:“等你參與的第一部 戲首映,我來給你獻花?!?/p>
“真的?”她回頭看他一眼。
徐遠桐俯身,在她鼻尖處親了一口。
“嗯,所有的承諾都作數(shù),我都會兌現(xiàn)?!?/p>
可一切都不會發(fā)生了吧。
如今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刺向她的心。
徐遠桐。
你這個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