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霍西洲不明白,阿娘為什么要從這樣一句聽起來有點悲傷的詩里取他的名字。
直到有一次,阿娘跟他講,因為她和阿爹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經(jīng)有過一場非常漫長的別離。
在那場別離里,他們誰也沒有等到那陣南風(fēng)。
他問那后來呢?
阿娘卻不肯再往下講了。
霍西洲好奇地去跟孟表叔打聽,跟舒儀姑姑打聽,可他們都說,沒聽說過這事啊,眾所周知,你阿爹阿娘剛認識就成親,剛成親不久就好上了。
孟表叔跟他說,唉,傻孩子,你知道吧,取不出名字的時候有個辦法,就是攤開一本詩集放在風(fēng)口,風(fēng)吹到哪頁是哪頁,看到什么詞就用什么詞。你這名字可能就是那么來的,你阿娘不好意思說出來傷害你而已。
霍西洲覺得有點傷心。
他不想再讓這樣“點兵點將”的悲劇發(fā)生在妹妹身上,所以點了盞油燈,打算大干一場,好好學(xué)習(xí)古詩詞。
可惜他只繼承了他爹在武學(xué)上的根骨,卻沒有繼承她娘在讀書上的天分。
霍留行來看兩個孩子時,就見霍西洲壓在臉下的書卷上一灘濕漉漉的粘稠口水。這是看書看睡著了。
他搖頭嘆了口氣,收拾起書,把兒子抱到床上,回到隔壁跟沈令蓁說:“兩個崽子都睡熟了,糯糯有乳母看著,放心。”
沈令蓁恰好也在想給女兒取個什么名字好,見他上榻,挨進他懷里提議:“你說,糯糯的大名就叫‘如愿’怎么樣?”
在那個舍不得和霍西洲講的故事里,有另一個霍留行和另一個沈令蓁在等這里的消息。
她想告訴他們,南風(fēng)最后吹到了西洲,這里的一切,都如他們所愿的美好長久。
“好。”霍留行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子,突然想到什么,低頭問,“百年之后,要是再有機會回到過去,這次你還想改變什么?”
“不想了?!鄙蛄钶韬敛华q豫地答,“你呢?”
霍留行搖了搖頭,把她抱得更緊:“我也不想了?!?/p>
他們的歲月已經(jīng)很好很好,好到再沒有什么遺憾需要回首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