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_追聲與循途_

川渝人家的玄關(guān)大廳燈火輝煌，管小小只身一人站在等位元區(qū)翻菜單，腰身纖細(xì)，膚白貌美，惹無數(shù)過路男士爭相變成斜視眼。

管嘯眼觀六路，一個箭步上去把他妹摟住，時機(jī)恰好地掐斷了第一位想上前搭訕的勇士的念頭。

當(dāng)哥當(dāng)?shù)每梢哉f是很到位了，可惜妹妹不領(lǐng)情。

管小小熟練擺脫了她哥，施展凌波微步一晃到了穆康面前，劈頭就問：“聽說你有了Soul mate？”

管嘯：“……”

管小小語氣里的質(zhì)問快要突破天際：“你的Soul mate不是我嗎？”

穆康：“……”

管小小不依不撓：“那個混蛋是誰？”

“混蛋”林衍：“……”

穆康伸手想拉林衍過來介紹給管小小，林衍卻微微退了一步。

這一下居然沒有拉著，穆康略詫異地回頭看，林衍站在身后，表情晦暗不明，像個事不關(guān)己的局外人。

管小小卻立刻就認(rèn)出林衍了，她漂亮的眼睛睜大，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林、林、林……”

林了半天都沒林出來。

管嘯再次把他妹摟住，息事寧人地說：“林指，實(shí)在不好意思，這就是我妹，管小小?！?/p>

管小小眼珠一轉(zhuǎn)就明白了前因后果，心里暗罵自己傻逼，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久仰大名，林指，你好?！?/p>

林衍微笑地說：“你好?！?/p>

穆康無奈地說：“咱能去吃飯了嗎？林指帶大伙兒排了一整天哪?！?/p>

管小小誠懇地對林衍道歉：“對不起，林指。”

林衍擺擺手：“沒事，吃飯?！?/p>

穆康掉頭帶林衍去找座了。管小小靠著她哥，邊走邊小聲說：“你怎么不早告訴我Soul mate是林衍？”

“我都不知道你從哪兒聽到的消息?！惫車[也壓低聲音，“一上來就興師問罪，嘖嘖，真有種?！?/p>

“我以為是哪個小妖精。”管小小悔不當(dāng)初，“誤會大了，以后我和林衍合作還指望得上嗎？”

管嘯心情復(fù)雜地看著他妹：“誤會什么？”

管小小莫名其妙：“誤會……小妖精是林衍？”

管嘯鬼使神差地脫口而出：“小妖精怎么就不能是林衍了？”

管小小一臉關(guān)愛智障的表情：“哥，林衍是男的，穆康是直的，?！?/p>

管嘯不知該肯定還是否定，只好模糊地說：“嗯，哈哈，嗯?！?/p>

另一輛車的三人幾分鐘后也到了，眾人坐定，穆康左邊是李重遠(yuǎn)，右邊坐著管小小。

穆康起身給管小小乘了一碗湯。

他和她說話，表情居然一丁點(diǎn)兒不耐煩都沒有。

管小小問穆康：“下個月我的獨(dú)唱音樂會，你彈？”

穆康：“嗯。”

“約瑟芬說我進(jìn)步很大?！惫苄⌒≌f。

穆康：“我得聽聽先?！?/p>

管小小：“等下就去？”

“姑奶奶，這么晚就別擾民了。”穆康拿著酒瓶和她碰了碰，“天亮了再開嗓行嗎?！?/p>

言辭中滿滿經(jīng)年累月培養(yǎng)出的熟稔，不愧是青梅竹馬。

林衍把每個細(xì)節(jié)看在眼里，拿筷子的手微微發(fā)抖。

這是他經(jīng)過嚴(yán)格訓(xùn)練的、舉指揮棒的手，明明可以抬在半空中八個小時紋絲不動。

是我自作多情了嗎？林衍想，抿走杯中酒，心里鋪天蓋地都是失望，嘴角泛出花椒的苦澀滋味。

身邊的李重遠(yuǎn)忽然說：“他倆不是男女朋友?！?/p>

林衍舉著酒杯，驚訝地看他。

李重遠(yuǎn)沒看林衍，埋頭喝了口湯，又說：“至少……現(xiàn)在還不是?！?/p>

他就這么邊吃邊說，偷偷給林衍講了個追夢女孩兒的故事。

管小小喜歡穆康。這份情始于穆康展露出音樂天賦的那一天，他給她彈了一段旋律，英俊的少年當(dāng)時眼底星光爛漫，依稀透出天才的狂妄。

從此穆康成了眼高于頂?shù)墓苄⌒〉膱?zhí)念。

她因?yàn)槟驴档囊痪洹澳闼疁?zhǔn)還不夠”，遠(yuǎn)渡海外求師于約瑟芬，只愿有朝一日得到穆康的認(rèn)可。

她的心情執(zhí)著堅定，她的條件完美無缺。

她沒打算給穆康任何拒絕的機(jī)會。

林衍苦笑：“真是個好姑娘啊?！?/p>

他說這句話時，絲毫沒有修飾自己的語氣，也不打算掩飾自己的心情。

那是赤裸裸的嫉妒。席上縱使喧鬧熱絡(luò)，安撫不了他的難過。

在這酒酣耳熱又各懷心思的一刻，人心觀察家李重遠(yuǎn)終于如愿以償?shù)亟嚯x探到了林衍的底。

如此誠摯直接。

他心中驚詫，卻又莫名認(rèn)為就該如此。

懟爺喝了口酒，看著和管小小說話的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穆康，覺得“靈魂伴侶”大概要完。

“傻逼穆?！崩钪剡h(yuǎn)忽然朝穆康來了句。

穆康斜眼瞅他：“干嗎？”

李重遠(yuǎn)：“明天不排練?！?/p>

穆康：“知道?！?/p>

李重遠(yuǎn)：“《困靈》還有什么要改的嗎？”

穆康想了想：“沒了吧，阿衍？”

林衍：“不用改了。”

“那一塊兒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崩钪剡h(yuǎn)一錘定音地說。

陸西峰：“看電影？”

邱黎明踢了他一腳。

陸西峰：“？”

邱黎明低聲警告他說：“懟爺想問的是林衍?！?/p>

一桌人都殷切地看著林衍，指望從林指嘴里蹦出個高大上的地名。

林衍渾然不覺，正和管小小拉家常：“好久沒見約瑟芬了，她還好嗎？”

管小小禮貌地說：“謝謝林指關(guān)心，老師挺好的?！?/p>

林衍：“她很少收學(xué)生，管小姐是她的關(guān)門弟子了吧?！?/p>

管小小眼里露出體面的得意，讓她愈發(fā)明艷動人：“林指說笑了，老師還年輕。”

“我上次見約瑟芬，是在卡洛斯家一起包餃子?！绷盅軕涯畹卣f，“約瑟芬特別喜歡包餃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