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嬸有些急了,“我是李嬸??!你不認識我了嗎?你說句話呀!”雖然已經在車上聽徐冉說過穆然的狀況,但是她心里還是有些不明白。她不懂什么抑郁性木僵,只以為是穆然心情低落不愿意理人說話,多勸勸肯定就好了?,F(xiàn)在親眼見到穆然這種樣子,心里卻是有些慌了。
穆然眨眨眼睛,視線又重新回到前方,半點反應都沒有。
“怎么會這樣啊…他怎么會這樣…”李嬸有些無助地回頭看徐冉,聲音帶上了些哽咽。
徐冉看著她難過的表情,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李嬸轉頭對著穆然的肩膀輕拍了一下,哭著道:“你這孩子怎么盡做傻事…以前還想去賣腎…,你怎么盡做些傻事……”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
徐冉聽到李嬸的話,詫異地提高了聲音問:“賣腎?他怎么會去賣腎?”
李嬸抹著眼淚答:“阿秀的胃癌要做手術,我們錢不夠,小穆瞞著我們想去賣腎。
他都聯(lián)系上人了,是被我發(fā)現(xiàn)了攔著不讓,他才沒去成。”
徐冉的臉色一時有些難看起來,她知道穆然去給易天借過錢,但是她不知道穆然還動過賣腎的念頭。她抬頭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易天,眼神都帶出些嘲諷來。
徐冉走過去把李嬸扶著坐下來,又把阿姨泡好的茶放到她手上,輕聲道:“李嬸,穆然和他媽媽是怎么認識的,您能給我們說說嗎?”徐冉和易天只大致知道啞巴女人救了穆然,穆然就把她當成自己母親孝敬起來,里面的具體情況卻了解得不是很清楚。
李嬸點點頭,伸手擦擦眼淚,慢慢跟易天和徐冉說起來。
易天和徐冉靜靜地聽著,中途徐冉開口輕聲安慰過李嬸幾句。易天卻始終一言不發(fā),只是偶爾會扭頭專注地看著穆然,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說完了話,李嬸把手中的白布袋放在桌子上,嘆了口氣道:“那些日子忙忘了,我這回回來收拾東西才翻到這個包。這是阿秀賣垃圾一分一角攥的,她活著的時候,總是要把這個包給小穆,現(xiàn)在她不在了… 我?guī)退瓿蛇@個心愿吧?!?/p>
三個人一時靜默下來。半晌易天才伸手拿起包,把繞在上面的結解開,拉下布袋,露出里面黃色的布包來。
黃布包有些破舊,上面還印著幾個字,顏色很淡了,也不知道是從哪里撿來的。易天拉開拉鏈,就看到里面有些臟卻壓得平平整整的錢票,大多都是幾毛一塊的,最下面倒是有一些一百的。
李嬸注意到他的視線,開口道:“那是小穆放進去的。”
易天盯著包看了半晌,什么都沒說,他把拉鏈拉上,正要把包放回桌上,就聽前面徐冉一聲驚呼:“穆然?”
易天扭頭去看,卻楞在原地。
穆然的視線落在他手里的黃布包上,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也不出聲,只是看著包怔怔地落淚。
李嬸也發(fā)現(xiàn)了,抖著聲音叫了幾聲他的名字,他也不回應。
易天回過神來,伸手想去擦穆然的眼淚,只是手伸到空中卻又收了回來,他把包放到穆然手上。
穆然的手指動了動,然后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捏緊了包。眼淚從他眼眶中落下來,一顆一顆砸在包上,這樣劣質的布料,一下就浸濕了一片。
李嬸捂著嘴輕聲哭著,徐冉扭開頭不忍心去看,易天面無表情地盯著他,手指卻握成拳神經質地抽動著,像是在壓抑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