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傅真四點剛過一點就醒過來了,夏天的白天比冬天的要長,太陽也更早出來一些,傅真睜開眼看身邊的江恒殊還在熟睡,突然起了壞心思,伸出手想要將江恒殊的鼻子和嘴巴都捂上,然而,他的手剛移動到江恒殊臉部的上方,江恒殊刷的一下睜開了眼。
傅真愣了一下,沒想到江恒殊會這么警惕,他有些尷尬地收回手,像個做壞事被抓個正著的小孩,然后為自己辯駁說:“我剛想叫醒你。”
“是嗎?”江恒殊的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從床上坐了起來,在傅真的額頭上點了一下,“行了,收拾一下出去吧?!?/p>
會館外面的天色還被黑暗籠罩,好在去往觀景臺的的青石階兩側(cè)有明亮的路燈,照著這條路亮堂堂的,傅真與江恒殊手牽著手沿著腳下的青石板路一直走到山頂去,這一回觀景臺上并沒有什么人,只能看到一個暗色的背影矗立在那里,好像一座石雕。
傅真很快就認出那背影是屬于傅見琛的,他在某一瞬間甚至以為傅見琛在這里已經(jīng)坐了整整一晚上了,雖然說現(xiàn)在是夏天,并不冷,但是傅見琛完全沒有理由在這里一直干坐著。
江恒殊猶豫了一下,后退了一步,對傅真說:“你先過去吧,我打個電話?!?/p>
傅真知道江恒殊是故意給他與傅見琛留出一個說話的空間來,他嗯了一聲,向著傅見琛的方向走過去。
聽到腳步聲,傅見琛轉(zhuǎn)過頭來,借著青石板路兩旁的路燈,他看清了向他走來的這人的模樣,傅見琛怔了一下,而后緩緩露出一個笑容來。
傅真在傅見琛的身邊坐下來,起初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開口,相顧無言,耳邊是夏蟲不休的鳴叫聲,襯著這夜色更加的靜謐。
很久之后,傅真開了口,向傅見琛問道:“爸爸在這兒坐了多長時間了?”
微風輕輕地吹來,頭頂上的葉子沙沙作響,傅見琛在濃濃的夜色里回答說:“沒多久?!?/p>
也不過是從零點一直坐到了現(xiàn)在。
江恒殊給他留下了充足的空間,可傅真此時卻是不知道應該與傅見琛說些什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又開口,聲音中似乎夾雜著嘆息,他說:“我們好像很久沒有像這樣說說話了?!?/p>
傅見琛嗯了一聲,轉(zhuǎn)頭看向傅真,目光和藹,他抬起胳膊,將手掌落在了傅真的腦袋上,摸了兩下,問他:“要看日出嗎?”
“嗯呢,”傅真覺得自己的回答太簡短了,又加了一句,“和江恒殊一起過來的,他在那邊打電話。”
傅見琛輕笑了一聲,收回了手,轉(zhuǎn)過頭。
“你長大了,”他抬起頭眺望著遠方,他以為自己有很多話想要對傅真說,想要叮囑他,但是每次見到他的時候,便覺得這些話說不說其實都可以,只要看他過得好就行了,“比爸爸想的要厲害?!?/p>
他沒有想過傅真在未來的有一天會給一個男孩子在一起,也沒有想過他會自己生出一個女兒來。
他最最沒有想過的是,他會將傅真趕出傅家。
但是這一切都走過來了,他的小真最后成為了他想要成為的人。
只是,不管是不是由系統(tǒng)控制,傅見琛都沒有辦法徹底原諒自己。
傅真似乎看出傅見琛的心情有些沉重,沉默了一會兒,他出聲安慰傅見琛說:“都過去了。”
傅見琛嗯了一聲,他也知道都過去了,但是過去并不代表他能夠忘記,但是現(xiàn)在的確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
傅真抬起頭,看著遠方,臉上溢出一抹笑容,他對傅見琛說:“你看,太陽出來了?!?/p>
東方的天際,紅日初升,破開混沌,將萬丈光芒還于這片土地,不管看了多少遍,傅真還是會被眼前的壯麗景色所震懾。
江恒殊與傅庭站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自從去年傅真去外面拍戲,他們兩個被留在平海后,感情自然而然地加深了不少。
日出結(jié)束后,傅真扶著傅見琛從地上站了起來,向著江恒殊與傅庭走過去,他對傅庭開著玩笑說:“哥哥你也該給我找個嫂子了?!?/p>
傅庭笑了一聲,抬起手在傅真的頭頂揉了揉,“不著急?!?/p>
他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像這樣親密過了,從唐彎彎來到傅家以后,他們就再也沒有像這樣過了。
從白眉山回來后,江恒殊和傅真又去了銀鯊灘,今年的啤酒節(jié)還沒有結(jié)束,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海邊十分的熱鬧,震耳的音樂從早上一直放到傍晚,年輕的男女在沙灘上歡快的舞蹈。
這里唯一的缺點就是不能戴口罩,不過大家都沉浸在自己歡樂的世界里,倒也很少有人會注意其他人是什么樣,再加上他們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有些暗了,所以并沒有什么人認出他們來。
音樂聲實在是太吵了,傅真與江恒殊找了一塊遠離人群的地方,漫步在柔軟的沙灘上,玫瑰色的火燒云在天空上不斷地變換著形狀,海風輕拂而來,帶著微微的咸腥味,海鳥鳴唱,海浪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