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紅

早晨微光。光從簾縫里溜出一方地線，輕輕爬過少女的光潔小臂，再躡手躡腳癱在地面延伸。黑色墻面割出一束白銀。

枝道動(dòng)動(dòng)眼皮，生物鐘喚醒沉眠。她伸著懶腰，眼皮緩睜，瞧黑夜般的天花板。她偏頭，看見地上的校服和粉色的抽繩胸衣。

看了三秒。心臟開始不知覺地敲鼓。她低頭，上身是件屬于男生的長上衣。

窗外一只鳥在亂叫。從左邊嚷到右邊。她隱約聽見小區(qū)外包子鋪叫賣的喇叭聲。

大門響動(dòng)。她捏緊身上的長衣，緊緊包裹，鼻腔里駐滿他的氣味。

明白將包子豆?jié){放在桌上，轉(zhuǎn)身看著她，“吃完了上學(xué)?！?/p>

她不敢與他對視?；艔堄盅b冷靜地眼皮遮住一半眼球，腳趾抓緊，小腿收緊。她看他神色淡然，她肚里雖然扎堆疑問。卻什么也問不出，只從鼻子里發(fā)一句，“嗯…謝謝?！?/p>

她知道都是裸睡惹的禍。她終于隱約記起半夜她干了什么。利索地比火箭速度還快就脫了。但如果不是他這件衣服，那她的心也不至于這么亂。

這不就證明他看到了嗎？！

除了自己還沒人看過她發(fā)育的胸部。這是女生第二敏感又隱私的部位！怎么就被他看到了？！他都不是她未來男朋友，更不是老公。就這樣白白看光她。混蛋！

她想到他在黑夜里打量自己，最后嫌棄皺眉，然后衣服蓋上她的裸露。他說那些器官很丑陋。惡心。

她可真想劈了自己，順便把他眼睛也挖了。還好沒脫下面，不然他肯定得讓她滾出去，到時(shí)更難堪。

但要是真被看完了，那她也不活了！

他進(jìn)房間了。她立刻將衣服穿好。他出來時(shí)，她局促地坐在飯桌椅上。

她的耳朵紅，沒有肉色。她低頭喝著豆?jié){，不敢與身旁的人眼神觸碰。她放空地看著包子皮上的紋路。

他明明可以裝作不知道，卻給了衣服。不然她也不會(huì)這么尷尬，也不會(huì)每時(shí)每刻都在想。

是他。

是他看了她的身體。因赤裸帶來的性感受突然使關(guān)系變質(zhì)。她感覺她的心已經(jīng)隨時(shí)被他吊起，比以往更甚。她因他而戰(zhàn)栗不休。

枝道看他完美的手。他的指尖在包子皮上按出凹印，白與白混合。像。按在胸上。

她慌忙撇回眼神。她逃避。她害怕。卻靠近。

枝道突然發(fā)現(xiàn)。她的周圍都是他。早晨。學(xué)校一天。晚上。都無孔不入他的氣息。

“喜歡裸睡？”他問。

她驚慌。豆?jié){嗆住喉嚨，枝道猛咳三聲，她對上他平靜的眼，想看透他的意味。卻敗下陣偏了眼。

“我…以為在我家…”她口齒不清地說。

他喝著豆?jié){，聲音平淡?！跋矚g拖延，喜歡看小黃書，喜歡聞別人的味道，喜歡看別人的手，喜歡裸睡?！彼┭劭聪蛩?/p>

他說：“還有喜歡的嗎？”

她愣住，遲緩地?fù)u頭?！皼]…沒了。”

“或許。還有?！彼恍?，勾人心弦。

她滯了眼?！笆裁础?/p>

他正視她，眼神包裹她，從皮穿骨。仔細(xì)打量，平日冷淡的成熟神色因左面梨渦，透露可愛稚氣意味。少年面容干凈如雪，笑卻招人。嘴里的話像玫瑰。

他說：“喜歡我叫你姐姐?！?/p>

枝道只想找塊地兒埋進(jìn)去。“你那天不是…”

他收了笑，喝完最后一口，斜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