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手也快,心下正嘀咕著呢,酒已經(jīng)倒進(jìn)了杯子里。
“哎,公公,這杯里……”他忙開口。
聆福端著杯子,不動聲色地看向他。
“將軍,怎么了?”
胡將軍定睛一看。
即便是什么藥粉,也不能這么快溶解得干干凈凈,更何況這酒冰涼涼的,更沒法兒將什么東西立刻沖融了。
他看向杯里,只見一片清冽,什么都沒有。
他心想,怕是自己眼花了。
宮中的東西,怎么會這么不講究,在杯底沾上了塵土?
他單手抱著酒壇,擺了擺手,示意沒事。
聆福沖著他微微一笑,端著酒回去了。
“剛才胡將軍說什么?”清平帝接過酒,隨口問道。
聆福笑道:“奴才不知,想來是將軍常年待在玉門關(guān),沒見過這等金杯?”
不過是個玩笑的語氣,他抬頭看向胡將軍,就見他撓著后腦杓道:“確實,這杯子耀目,把末將的眼都晃花了?!?/p>
在座的將士都笑起來,清平帝也笑了。
“等打了勝仗,朕賞你一套金杯,拿回去用?!彼f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灼熱辛辣,一路入了他的腹中。
清平帝不由得道了一聲痛快。
“這邊地的酒,確實與長安的不同??!”他說著,吩咐聆福道?!叭?,把胡將軍的酒壇接來,給在座的愛卿各斟一杯,讓大家都常常!”
聆福應(yīng)是,去接了酒壇,給眾人倒酒了。
酒沒倒完,在座的誰也沒碰杯子,都在等清平帝發(fā)話。
聆福抱著酒壇,緩緩地,挨著殿內(nèi)的桌子,一路倒了過去。
一直到倒數(shù)第二張桌。
清冽的酒水順著壇口,緩緩流淌進(jìn)了玉杯中,就在這時,殿上傳來了咕咚一聲響,頓時,四下嘩然。
聆福的手一頓,酒壇往下重重一傾,酒頓時淌了一桌子。
他停頓了一下,機(jī)械地抬起頭來。
就見坐在最上首的清平帝,一頭栽倒在了龍椅上,不省人事。
殿中的宮人們頓時慌了手腳,有去扶清平帝的,有急忙去叫太醫(yī)的,一時間,亂作一團(tuán)。
而在場的將士們,一片嘩然。其中一個,倏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抽出佩劍,便直指胡將軍。
“你酒中有什么!為何陛下喝了你的酒,便昏倒了!”
頓時,眾人都看向胡將軍。
胡將軍百口莫辯:“我……我酒里什么都沒有!”
但眾人的目光皆是懷疑。
胡將軍求助無門,驚慌地四下看了一圈,便將目光落在了許宗綸的身上。
送酒的點子是他提的,他最是知道自己為什么送酒、又是否真的會給皇上下毒,他一定會站出來,為自己說話的吧?
卻見許宗綸也目光復(fù)雜地看著自己。
“許將軍……”
“其他的事物,在場眾人都吃過?!痹S宗綸面色凝重,沉吟著開口道?!拔í殞④娔倪@壇酒,只有陛下喝過?!?/p>
“可是我……”
卻見許宗綸不再聽他的話,擺了擺手,吩咐道。
“先拿下吧,連帶著這壇酒,一并封起來?!彼f。
“許將軍!”
“等宮中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吧?!痹S宗綸看向胡將軍,說。“如果將軍真是無辜的,慎刑司會還您清白?!?/p>
胡將軍聽著他這話,覺得自己似乎應(yīng)該信他。
可是他心里的不安,卻愈發(fā)嚴(yán)重了。
許宗綸的神色,明明復(fù)雜又凝重,可他那雙眼睛,卻似乎閃爍著洞察一切的、狡黠的光芒。
就好像……從頭至尾,他都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