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懷瑯被薛晏放開時, 面色有些發(fā)紅,喘息也亂了方寸。
他喘了幾口氣,才后知后覺地有些驚慌, 轉頭往巷口看去。
幸好, 外頭雖人來人往的,卻沒人往他們這個方向看一眼, 更沒人往這里來。
君懷瑯松了口氣,卻后怕了起來。
“日后在外頭,不許再這樣亂來了!”他一邊整理衣袍,拍去衣袍上的塵土,一邊壓低了聲音斥責薛晏道。
但因著二人剛吻過的緣故, 他氣息喘不勻,斥責的聲音也并不眼里。
“嗯, 知道了?!毖﹃陶驹诿媲暗皖^看他,眉眼間都是笑,答應道。
“這讓人瞧見可如何是好?”君懷瑯接著道?!澳阋蔡ё擦诵趺雌诖蠼稚暇腿滩蛔 ?/p>
他說一聲,薛晏便跟著應一聲, 乖巧過頭了, 反倒像是在逗著他玩似的。
君懷瑯察覺到了,抬頭看向薛晏。
薛晏這才站直,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
“我一直注意著外頭的動靜?!彼??!澳氵@么招人的模樣,我怎么可能給別人看?”
君懷瑯更氣結了。
他雖能言善辯,但在這種事上向來說不過薛晏。他橫了薛晏一眼,整理好衣袍,便率先走了出去。
……即便人家沒看到,這兩人一同從暗巷里出來, 也很說不過去??!
君懷瑯的耳根都是紅的,僵硬地走出了巷子。
不過這街上熱鬧極了,眾人來來往往的,也并沒注意到他們。
君懷瑯走在前頭,薛晏就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
君懷瑯并無意跟他置氣,但方才吻得激烈,這人又這般惡劣,他此時便有些拉不下臉,再回頭去跟他同行。
二人便就這樣一前一后地走在街上。
這條街上今日人來人往的,尤其熱鬧。路邊上擺攤賣小物件的、耍雜技的、賣燈的,還有飄著香氣和炊煙的吃食攤子,喧喧嚷嚷地挨在一起,五花八門。
君懷瑯四下看著,也覺得稀奇。
就在這時,一串紅彤彤的冰糖葫蘆橫在了君懷瑯的面前。
那糖葫蘆裹著薄薄的一層糖衣,晶瑩又鮮艷,瞧上去饞人得很。
他抬頭,就見薛晏跟在他身后,手里握著那串糖葫蘆。
“喏?!毖﹃陶f?!百r你的。”
君懷瑯不接,他就一直將那糖葫蘆舉在那兒,跟著他。
君懷瑯只得抬手將那串糖葫蘆抽走了。
“下不為例。”他小聲道。
薛晏低聲一笑,緊跟著便追上了那半步的距離,挨著君懷瑯走在了他旁邊。
君懷瑯咬了一口糖葫蘆。
這小食雖然常見,但君懷瑯幾乎從小到大都沒吃過。他從小要學的就多,每日都需見許多先生。除了要出府應酬之外,他很少出門,更沒怎么在大街上閑逛過。
更何況,府內有各式各樣的糕點零食,也不必他們去外頭,吃這等路邊上賣的小物。
他小時候見得少,只會偶爾好奇,等年歲大了,更不會特意去路邊上買這類孩子吃的物事。
故而此物雖是尋常,在君懷瑯這兒,卻是稀奇得很。
他一口咬下去,泛黃的晶瑩糖衣在唇齒間碎開,裹挾著山楂酸甜的汁水,頓時,一股酸甜在他唇齒間彌漫開來。
君懷瑯的眉頭都不由得舒展開了。
“好吃?”旁邊的薛晏覷著他的反應。
君懷瑯點了點頭,眼都不由自主地瞇了起來,也沒注意到,自己唇邊掛了一小塊糖。
薛晏抬手替他將糖渣取了下來,低聲笑道:“怎么跟沒吃過似的?!?/p>
君懷瑯笑著點頭道:“確實沒怎么吃過?!?/p>
薛晏笑道:“怎么,國公爺還管你這個呢?”
君懷瑯噗嗤笑出了聲,同他開玩笑道:“是啊,那可如何是好?”
薛晏順著他的話,正色道:“那以后我偷偷買給你吃,我有經(jīng)驗得很。”
君懷瑯被他逗得直笑:“你有什么經(jīng)驗?”
他自然不知道,薛晏說自己有經(jīng)驗,確實不是假話。
他在燕地的軍營里長大,按著軍營中的規(guī)矩,平日里是不能隨便出入的。
偶爾出一次營,正好碰見集市上的小販賣糖葫蘆。一整扎的稻草上,插滿了鮮紅欲滴的紅果,燕地天寒,冬日里賣的糖葫蘆凍得結結實實,咬起來直涼牙。
但燕地的軍營里根本沒有零食,那種酸甜多汁的味道,小時候的薛晏嘗過一次,便忘不了了。
再后來,他在軍營中挨了打,受了傷,就會偷偷翻墻出去,給自己買串糖葫蘆,再翻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