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邊擺放著已經(jīng)空蕩的藥瓶,她記不清什么時候吃光了里頭的藥粒,可能是前天,又可能是昨天。
腦海里的記憶一片混亂,似乎全都不屬于她。
周憷清沒有再睡,縱使頭痛欲裂。
她這一覺睡了很久很久,從三日的暫別,一直睡到了長達半個月的分離。
她不敢再睡,怕再睡下去,會錯過她來陸家的第一個新年,會錯過跟他說的第一句新年快樂。
一旁的凳子上放著她剛剛收拾出來的背包,里面放著她準備去帶給陸宴臣的物什。
背包被她塞得滿滿當當,連個小小的戒指盒都塞不進去了。
周憷清坐在地上,腦袋依靠在床沿,抱著漲鼓的背包,看天色漸漸亮了起來。
還有幾天,就過年了,她想陪他一起。
房門響了起來,叩叩兩聲,伴著女聲告訴她,該下樓吃早飯了。
樓下餐桌上,除了陸宴臣以外,陸家的長輩都在。
她落了座,臉上掛著她曾經(jīng)練習過很多次,不會出錯的笑容,同他們打招呼。
她不能讓已經(jīng)在煩心的陸家長輩還要分心去擔憂自己,她微笑著吃完了面前的那份早餐。
然后安靜地等待在那里,等待陸小叔結束用餐。
她還想央陸小叔再讓她去一次拘留室,想再去看看他。
可是陸小叔拒絕了,說是陸宴臣不想她再過去。
眼眶驟然發(fā)熱,周憷清記不得自己是怎么說出那句好的我知道了,又是怎么笑著在陸家長輩的面從餐桌離開回到房間。
那個想跟她一起過年的人,說不想她過去了。
周憷清蹲在房門后,還放在椅子上的黑色大背包刺痛了她的眼,眼淚再也包不住的滑了下來。
她拽過那個背包,想把里面已經(jīng)用不到的東西全都傾倒出來,最后卻是緊摟著不愿撒手。
那里滿滿的全是陸宴臣的氣息,是她這么多日以來接觸過最濃郁的氣味。
一旦倒出來,那些氣味就會四散奔逃,她連一縷都留不住。
時間過得很快,已經(jīng)廿二八了,距離闔家歡聚不過也就兩天的時間。
周憷清感覺自己越發(fā)恐懼在陸家呆著,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讓陸家不能在這團聚的節(jié)日里而團圓,她感覺自己愧對陸家。
她也曾想過離開陸家,回到跟城南那個,跟陸宴臣的小家里。
可是不行,她得陪在這里,為自己犯下的罪行贖罪,陸宴臣不在,她得照看好他的父母。
哪怕再怎么煎熬也是她該承擔的,她都得受著。
電話那頭的人告訴她,周憷泠已經(jīng)從普通病房轉移出來了,問她下一步要怎么做。
周憷清茫然地聽著對方的聲音,她已經(jīng)近三天沒有合眼了,神經(jīng)緊繃成線,試圖與她的疲憊抗衡“…打幾針鎮(zhèn)靜,先關著吧?!?
龐大的倦意籠罩住她,讓她無法思考自己接下來要干些什么,只知道不要讓自己睡過去,不要錯過給陸宴臣的那句新年快樂。
他不要她過去也沒關系,她還有手機,她能給他那邊打電話。
執(zhí)念支撐著她從倦意中爬出,她給自己沖了個冷水澡,兜頭而下的冷水讓她清醒卻又更加的頭痛欲裂。
她像是發(fā)燒了,又或許是冷水沖刷了她的熱氣,讓她摸什么都是滾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