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八十七顆糖

三人圓桌會談結(jié)束之后，徐洛陽就被戚長安帶到了臥室。大床上并排擺放著兩個淺色的枕頭，而在盥洗室里，毛巾有兩張，杯子有兩個，全都是情侶款。

放松下來，徐洛陽站在落地窗旁邊，踩了踩軟絨絨的地毯，直接就躺到了地上。他屈著長腿，朝戚長安伸手，眉?xì)g眼笑，“來擊一下掌，慶祝我們成功通過見家長第一關(guān)！”

戚長安配合地和他擊掌，之后干脆學(xué)著他一起躺到了地毯上，向外看，就是落地窗的玻璃，以及廣袤的天空，他輕聲說道，“我在這個房間里，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看過天空?！?/p>

明明是很普通一句話，徐洛陽聽著心里莫名地有些酸，他伸手勾著戚長安的手指，找話題聊天，“說起來，大哥是不是不喜歡吃甜點？我看見他只把你分給他的那半塊兒甜點吃了?！?/p>

“也不是不喜歡，只是他小時候父親告訴他，說吃甜食會影響大腦的運轉(zhuǎn)效率，所以他很少吃。”戚長安笑著說道，“不過只要是我分給他的，他都會吃完?！?/p>

“欸，我家里也是這樣的！我爸不愛吃水果，但我分給他的，他也會全部吃完，雖然吃的時候會一臉嫌棄，因為他很中二地認(rèn)為，天才都不需要吃水果。”

徐洛陽翻了個身，長腿直接就搭在了戚長安的身上，又伸手把人半抱著，沉默了一會兒，“幸好?！?/p>

幸好有戚長殷在。

聽懂了徐洛陽是在慶幸什么，戚長安吻了吻他的額頭。

六點是晚餐時間，餐廳里擺著的是一張長桌，戚長殷坐一邊，徐洛陽挨著戚長安坐在另一邊。管家姜姨指揮著廚師將菜上齊，“希望三位用餐愉快?！闭f完之后，就和廚師一起離開了。

看著桌面上擺著的菜，徐洛陽抬頭朝戚長殷笑道，“謝謝大哥，我都很喜歡?！?/p>

看著他燦爛的笑容，戚長殷點點頭，“嗯，喜歡就好。”

徐洛陽眨眨眼，發(fā)現(xiàn)——真的和長安說的一樣，戚長殷好像比他還要緊張？

席間很安靜，戚長殷放下湯匙，抬眼就看見自己的對面，徐洛陽正在幫戚長安夾菜。他完美地避開了所有戚長安不能碰的食物，將魚肉放到戚長安的碗里之前，還會細(xì)致地剔除魚刺，去掉魚皮。動作很熟練，明顯這個習(xí)慣已經(jīng)維持很長一段時間了。

而戚長安的食量也要比以前大了不少。

又喝了一勺排骨湯，戚長殷收回視線，發(fā)覺湯比之前美味許多。

第二天早上，徐洛陽六點就醒了，睜著眼睛在床上發(fā)了一會兒呆，接著輕手輕腳地起了床，洗漱之后換上衣服，確定戚長安還沒醒，才出了臥室的門。

他走到了外面的草坪上，被冷風(fēng)冷得一哆嗦。拍了拍自己的臉，徐洛陽就準(zhǔn)備找個地方開始遛自己——好習(xí)慣要堅持，不能荒廢！

擔(dān)心戚長安醒了找不到人，徐洛陽沒有走遠(yuǎn)，就在臥室的窗戶下面，給自己畫了一個圈，然后就圍著這個圈活動起來。

差不多運動了半個小時，徐洛陽停下來休息，就發(fā)現(xiàn)從旁邊遞過來一條白色的毛巾。

“大哥？”徐洛陽愣了一下，然后迅速站直，雙手把毛巾接過來，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笑容燦爛，“大哥早上好啊！”

“嗯，早上好?！逼蓍L殷今天的穿著偏休閑，氣勢沒有昨天那么強(qiáng)了。

想著對方是戚長安的哥哥，徐洛陽的語氣也輕松了不少，“長安還在睡，前天晚上參加白銀獎的晚宴，十二點過才結(jié)束，回到酒店都凌晨了，睡得太晚，他沒有休息好?！?/p>

戚長殷點頭，忽然問，“昨晚他做噩夢了嗎？”

認(rèn)真回想，徐洛陽搖頭，“沒有，昨晚他入睡得很快，中途醒過一次，但很快就又睡著了?！闭f完之后，他就聽見戚長殷說到，“那間臥室，是長安小時候住的地方?！?/p>

心臟瞬間緊縮，徐洛陽沒有說話。他雙手放到衣服口袋里，下意識地偏頭，看了眼二樓臥室的窗戶。

“他們?nèi)ナ乐?，我就帶著長安搬了家，隔了兩年，長安來找我，說想搬回去。我問他原因，他說逃避不是解決的辦法。開始我沒同意，后來被他說服了，就搬了回來?！?/p>

戚長殷也看著那扇窗戶，“才回來的時候，長安幾乎每天夜里都會做噩夢，夢見沈折玫說他生病了，或者類似的情景。他胃口不好，經(jīng)常胃疼，吃得也很少，很快就變得消瘦，我試圖勸他和我一起搬走，他還是拒絕了?！?/p>

說著，他轉(zhuǎn)向徐洛陽，“你應(yīng)該知道為什么?！?/p>

徐洛陽點點頭，“嗯，對長安來說，不管在哪兒，應(yīng)該都忘不掉這些事情，所以他干脆直接住回這里，大概是想，置之死地而后生?！?/p>

“對?！逼蓍L殷點頭，問道，“長安把事情都告訴你了？”

“如果你指的是生病的事情，他都告訴我了?！毙炻尻柼崞穑蛧L到了滿嘴的苦澀，他緊了緊握著的拳頭，猶豫了幾秒，還是問道，“沈折玫她，到底為什么會這么做？”

戚長殷隔了一會兒才回答，“代理型孟喬森綜合征?！?/p>

徐洛陽點點頭，在戚長安告訴他自己小時候的事情后，他去查過資料，也懷疑過會不會是這個病，但一直不確定。

“她的母親去世得很早，父親情人不斷，從小就被忽視，性格極為敏感。嫁給我父親戚世硯之后，她幾乎將所有的期望和依賴都投注在了自己的丈夫的身上，但是并沒有得到符合她預(yù)期的回應(yīng)，因為她的丈夫，更加看重工作和戚氏的延續(xù)。

我是戚家的長子，所以三歲時就有家庭教師過來上課，每天都很忙，和她之間逐漸生疏。到我十二歲，被送到寄宿的私校上學(xué)后，她內(nèi)心的不安加重，因為她的丈夫，她的長子，都離她越來越遠(yuǎn)?！?/p>

“所以她就——”徐洛陽心里涌起一股怒氣，話說了半句就說不下去了。眼眶有些酸，他望了望有些陰沉的天空，轉(zhuǎn)而問道，“那長安很怕玫瑰花，特別是紅色的，是因為她的名字里有一個‘玫’字嗎？”

“不全是?！逼蓍L殷的嗓音和之前相比，多了幾分低沉，“沈折玫很喜歡玫瑰，曾經(jīng)這一片草坪上，種了很多玫瑰花，她的衣服大多數(shù)也帶著玫瑰的圖案，還有很多玫瑰形的首飾?！?/p>

說到這里，他停了下來，像是在緩和自己的情緒，隔了好一會兒才接著說到，“我十八歲的時候，有一天突然接到了長安的電話，是用父親的電話打過來的。他在電話里說，‘哥，你現(xiàn)在能回來嗎？媽媽開槍殺死了爸爸，然后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