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聽著的人都有些站不住了,燕王主動提出給林姑娘操辦出孝,林未晞居然還露出勉強的意思?高然當(dāng)時表情便不太好,林未晞未免也太拿喬了,燕王也真是的,這種又矯情又作的女子,為什么慣著她?可是顧徽彥這樣提起,坐在身邊的顧呈曜也沒有反對的意思,高然就是再不痛快也得笑著應(yīng)承:“出孝是大事,林姑娘能在燕王府里除孝服,真是和王府有緣。出孝的事情我還沒操持過,如果有不合意的地方,還請林姑娘見諒。”
高然在話中暗暗埋了釘子,這就是一句客氣的話,誰知道林未晞還真接嘴道:“既然世子妃沒操辦過婚喪之事,那就算了吧。除喪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安排就足矣,用不著世子妃現(xiàn)學(xué)了?!?/p>
這話一出場面一下子尷尬了,高然沒想到自己一句客氣話竟然真被林未晞上綱上線,她嘴角僵硬,給自己圓場道:“我雖然年輕,但是在家中也由祖母長輩指導(dǎo)著,經(jīng)手過一些大事。林姑娘既然住在王府那便是我們家的貴客,除服這種事,怎么能讓你這個客人自己準(zhǔn)備呢?”
“有什么不行,林家只剩我一個人,要不是遇到燕王殿下,什么事不得我自己來?”說到這里林未晞朝旁邊看了一眼,她敢當(dāng)面回嗆高然,但是卻不敢拂顧徽彥的顏面。說白了這件事的決定權(quán)還在顧徽彥手中,林未晞見顧徽彥的神色平靜從容,一點情緒都不外泄,林未晞感受到無形的壓力,趕緊討巧說奉承話:“我是和燕王殿下有緣,又不是和燕王府有緣,讓燕王府幫我辦除服毫無道理。燕王殿下你說是不是?”
“怎么個沒緣法?”顧徽彥看向林未晞,目光隨和,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完全不一樣,“我和燕王府在你眼里有差別?”
“當(dāng)然有差別。燕王是您,燕王府卻是朝廷分封的家族。若是王府其他人指使我,我肯定理都不理,但如果是燕王您,那您盡管開口,我肝腦涂地,在所不辭?!?/p>
顧徽彥終于笑了一聲,輕輕瞥了林未晞一眼:“就你會說話。”
林未晞一聽就知道有戲:“那這件事就這樣說定了?”
“由你吧?!?/p>
林未晞立即喜笑顏開,末了還不忘朝高然的方向補上一刀:“雖說客隨主便,但是能不勞煩你們二位,還是不勞煩的好。世子妃不必著急學(xué)了,燕王殿下已經(jīng)同意了,我自己來折騰?!?/p>
這種時候都不忘帶上他,顧徽彥覺得無奈又好笑。這種小女孩心思離他太遙遠了,顧徽彥習(xí)慣了身邊都是沾著血的兵法軍報,或是冰涼的朝廷斗爭,突然被一個小姑娘拉扯到自己的兒女心計中,仿佛他也沾染到另一個世界的煙火氣。雖然單薄顯淺,但是感覺卻也不壞。
高然和顧呈曜坐在一起,林未晞朝高然瞥來那一眼的時候,顧呈曜自然也看得分明。他的教養(yǎng)和童年經(jīng)歷都告訴他,他應(yīng)該喜歡溫柔大方的女子,顧呈曜這么多年也是這樣認為的。林未晞和他所期望的女子美德背道而馳,顧呈曜本來以為自己會厭煩,但是等真的遇到林未晞毫不掩飾的挑釁,他發(fā)現(xiàn)自己并無多少不耐,反而心緒平靜,隱隱還有些無奈。就像是……縱容一樣。
顧呈曜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隨即他就自嘲,他在瞎想些什么,高然才是他追尋的命中注定。他現(xiàn)在不過是礙于父親的顏面,這才百般容忍林未晞罷了。
兩位男主人對林未晞呈縱容態(tài)度,高然立馬就不高興了。她心里認定林未晞是故意的,故意反其道而行,引起顧呈曜的注意力,然后再進一步和顧呈曜裝可憐。高然氣得氣得肝疼,心里也越發(fā)堅定,得趕緊讓林未晞搬出去。燕王府只能有她一個女主人,容不得第二個主子。
林未晞除服的事就這樣敲定下來,顧徽彥說是任由林未晞自己折騰,但是后來還是調(diào)來人手幫她。林未晞稍微露出些推辭的意思,顧徽彥就說:“這是我私人名義送來的人手,你不是說不愿意接受燕王府的幫助,但是卻不排斥燕王么?!?/p>
行吧,林未晞乖乖閉了嘴。
五月初三,林未晞脫下素淡的孝服,摘下發(fā)髻上細碎的白花,三年父孝正式結(jié)束。即使如此,林未晞記掛林勇和原身的恩情,并沒有穿換上大紅大黃等衣物,而是依然穿著冷色系衫裙。
壽康大長公主也密切關(guān)注著林未晞除孝,正巧不久后便是端午,皇帝和錢太后要去西苑看龍舟競賽,皇室內(nèi)眷和近臣權(quán)貴隨行。壽康大長公主早早就托人將新衣服和新首飾送來,摩拳擦掌地準(zhǔn)備著將林未晞盛裝打扮,然后領(lǐng)著她出去給京城眾夫人太太正式介紹。
林未晞看著送來的云錦衣裙嘆氣,但是到底不忍讓外祖母失望,便順著壽康大長公主的意,隆重打扮。
林未晞哪里能想到,壽康大長公主這次是存了給她相親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