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徽彥聽到顧呈曜的話,心中的怒火越盛。他臉上不見喜怒,唯獨從話語中能感受到萬鈞壓力:“大長公主若是真的不顧及燕王府的顏面,她就不會讓你們進門。”
顧呈曜和高然都低著頭,呼吸都刻意放輕。顧徽彥平靜了一下情緒,再開口時又恢復(fù)成那個滴水不漏的燕王:“未守齊妻喪便續(xù)娶,這本便是你的不對,壽康大長公主不過是態(tài)度冷淡,她便是讓人把你閉與門外也是該的。當(dāng)初是你親自寫信求娶大長公主的外孫女,對方是大長公主唯一的血脈,不過一年便不明不白地病逝在王府,壽康公主對你有意見,你還敢有異議?”
“父親?!鳖櫝赎兹滩蛔√ь^,“當(dāng)初我要找的人并不是她,是她和大長公主……”
顧呈曜的聲音漸漸消失在顧徽彥的目光中,見他乖乖低下了頭,顧徽彥才輕笑了一聲,砰的一聲把茶盞放在桌面上:“當(dāng)初寫信之人是不是你?定親交換庚帖的人是不是你?”
顧呈曜神色憋屈,他忍了又忍,還是不情不愿地說:“是?!?/p>
“這就足夠了,沒人會聽你的理由。你已經(jīng)這么大了,做錯了事情就是做錯了,不想著承擔(dān)責(zé)任,竟然還給自己找借口?”
林未晞聽到這里眼眶一酸,她趕緊瞪大眼睛,把淚意逼回去。這么長時間,那本天書,英國公府,甚至燕王府的好些老仆都在說是她自作自受,是她活該,這么多人中,竟然唯有燕王替她伸冤,毫不留情地指責(zé)顧呈曜。燕王甚至是顧呈曜的父親,不折不扣的夫家人。
當(dāng)初是林未晞稀里糊涂地頂替了高然的救命之恩,可是這怪誰?是顧呈曜認(rèn)錯了人,是高然在背后搞手段,憑什么最后的錯誤要讓她來背負(fù)?即便最后發(fā)現(xiàn)是陰差陽錯結(jié)錯了親,可是顧呈曜畢竟娶了她,為什么顧呈曜就不想想他這個丈夫的責(zé)任呢?
顧呈曜被訓(xùn)斥得無地自容,高然想要說什么,但是接觸到顧徽彥的視線,嚇得嗓子一堵,立馬噤聲。
這是顧徽彥少見的發(fā)怒,廳堂內(nèi)外噤若寒蟬,便是老王爺那一輩的老人都不敢在這個當(dāng)口講話。滿堂寂靜中,突然響起一陣急躁的咳嗽聲,發(fā)聲的人似乎想壓住動靜,奈何越急咳嗽得越厲害,林未晞掩住嘴,眉頭緊鎖,抽空艱難地對顧徽彥說:“抱歉,我也不想打攪您和世子。只是……咳咳……”
林未晞咳嗽地臉頰發(fā)紅,雙眼含淚,倒是剛好掩飾住她方才的激動。顧徽彥本來正在氣頭,看見林未晞咳得這么可憐,當(dāng)下嘆了口氣,道:“怎么又開始咳了?今日喝藥了嗎?”
林未晞?wù)f不出話來,宛月趕緊上前一步,小心回道:“奴婢已經(jīng)伺候姑娘喝了,但是這幾日氣候燥,總是不管用?!?/p>
“明日從宮中喚太醫(yī)來,給你換一帖藥吧?!?/p>
林未晞艱難地跟顧徽彥道謝,顧呈曜眼睜睜看著一群人涌到林未晞身邊,又是遞茶又是拍背,他這個世子反而像是被人遺忘了。
不過好在這樣一來,剛才的事也翻篇了,伺候顧呈曜的下人很是松了口氣。林未晞一想到自己又給顧呈曜解了圍,當(dāng)下簡直怒從中來,喉嚨中的癢意也越發(fā)止不住。
好容易等林未晞停了咳嗽,大堂中的人都松了口氣。顧徽彥還是皺著眉看著林未晞,林未晞一邊小心地順氣,一邊瞅了顧徽彥一眼:“燕王殿下,您還生氣嗎?”
顧徽彥無奈地看了林未晞一眼,眉目未動,輕輕對顧呈曜抬了下手:“下不為例。”
高然聞言大喜,顧呈曜臉色緊緊繃著,他復(fù)雜地看了林未晞一眼,低頭給顧徽彥行禮。一時間眾人看向林未晞的目光都充滿了感激,而林未晞僵硬地笑著,有苦難言。
其實,她不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