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p>
暢。
臭銅爛寶鑄暗槍。
“嘶......這本官可就搞不懂了,那吳學(xué)士難道不是段探花的同門師兄?怎么......”
“吳策意有所指,滿紙荒唐,是為天下學(xué)子所不容。為國除害,豈可徇私枉法,以親害賢。大人明燭高懸,下官欽佩?!?/p>
“如此......呵呵呵......探花,倒真是個妙人......”
......
雷雨驚蟄,段衡喘息著睜開雙眼,鬢角已然汗?jié)瘛?/p>
眼前是一張烏木桌案,上面堆滿了書本卷宗,雖然被主人收拾的井井有條,但還是顯出了一份逼仄。
他身前攤著一張紙,上面畫了幾叢青竹,不過寥寥幾筆,顯然他還未畫完就睡著了。
抬起袖子,袖口已然被墨打濕了。
他面無表情地放下手臂,看向來人時,臉上已帶上慣常的笑意,“師兄,你來了?!?/p>
“都說了別叫我?guī)熜至耍也旁摻心愣涡植艑?。”吳策圓臉上喜氣盈腮,他把一小盆文竹放在段衡案上,善意取笑他,“你最近忙什么去了?怎么在翰林院里都能睡起覺來。”
段衡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苦笑,“最近圣上主持修書大典,陳年舊書都要翻新一遍,你也是知道的。我被抓了壯丁,搬書都來不及,每日還有許多書要抄,實在是……不過倒也受益良多?!f起來,你今日怎么想起要送我這個?”
吳策嘴唇朝他那張畫撅起,做了個滑稽的表情,“喏,還不是老是看你畫竹子,我還以為你十分喜歡呢……你要是不喜歡,下次我就送別的?!?/p>
“原來如此……”段衡若有所思地抬手輕撫竹葉,那瘦弱的文竹就在他手下輕顫起來,他朝吳策露出一個笑容,“我倒確實喜歡。——你手里大包小包的,還要去哪?”
說到這里,吳策開心地憨笑起來,“自然是要好好感謝段兄送我的禮物了?!?/p>
禮物?什么禮物?
段衡思索間,吳策已經(jīng)走上前來,雙手如同勾魂索鏈,一點一點卡緊他脖頸。
“謝謝我的好段兄,費勁心機把我送到那千里之外的荒夷之地,還搶走我的好師妹啊......”
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誰讓你自己蠢,與我無關(guān)!此君本來就是我的,誰也別想搶走!”
段衡抓住他的手,與他扭打起來。
他使出小時候與人打架的勁頭,每一下都是致死的狠厲,腳踢到吳策身上,他變成了一堆泥濘。
段衡驚疑不定,他壓低眉毛粗喘,如同落單的孤狼般疑神疑鬼。
身后突然傳來一陣蘭芝氣息。
猛地轉(zhuǎn)頭,只見江玉卿戴著斗笠,婷婷立于幽篁之中。
渾身力氣陡然卸下,他走上前去,借機告狀,“此君,剛才師兄竟要殺我......他說他被貶都是因我之故......”
江玉卿招手,示意他上前,詢問的語氣溫柔,“誰是師兄?我只知道表哥?!?/p>
一陣風(fēng)過,冪離落下,紗幔下原來是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段衡大駭,他從袖中取出匕首,負手藏于身后,緩緩靠近,“表妹?你在這里做什么?”
羅明婷嬌笑,“自然是......來揭發(fā)表哥了?!?/p>
她笑聲越來越大,花枝亂顫,連一旁的竹子都開始抖動起來,“哈哈哈哈哈哈......表哥害得段家那么慘,怎么可以獨活呢?你說是不是?呃!”
猖狂的話語尚在舌尖,她眼眸大睜,緩緩低頭,段衡已經(jīng)將匕首抽了出來。
“噗嗤”一聲,殷紅的血噴涌而出,將她白衣鍍上血紅。
段衡在她身上擦去刀身血漬,面無表情。
“——你死了,我不就可以活了嗎?”
本想收回刀,血跡卻順著刀背落下,將他雙手染上艷色。
段衡不可置信。
怎么會這樣......
他發(fā)了瘋,拼命擦拭,血卻越來越多,不僅是手上,身上,臉上,也都滿是腥臭,擺脫不掉,掙脫不開。
“子觀,你怎么了?”
原本倒下的羅明婷又站了起來,這一次,她一襲素衫,潔白無瑕。
江玉卿擔(dān)心地靠近段衡,卻被他的癲狂之狀嚇退。
不,不要走......
“別走,此君,這不是我干的,這都不是我干的......你聽我解釋......”
段衡拿著刀,拼了命地追上前去,江玉卿卻輕而易舉地被他的話語留住。
她回頭,耳畔紅痣隱隱,笑得妖異,段衡沒有發(fā)現(xiàn)。
“好,子觀說,我聽著?!?/p>
“我......”
段衡想說話,嘴巴卻被絲線縫住,血腥味彌漫在口腔,他用力掙扎,嘴角的絲線崩開,無數(shù)血液流下。
“段衡,你太讓我失望了?!?/p>
江玉卿卻好像看不到他的努力,她失望地搖了搖頭,頭也不回地離去。
不,不要走,我會說的,給我個機會,不要讓我一個人......
段衡面若金紙,雙唇蒼白,隱有血跡。
“不要走,不要拋下我……”
江玉卿被身畔的動靜驚醒,伸手去探,只覺一片滾燙。
“巧兒,快去喚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