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問了兩個人,得到了兩種截然不同的答案。
不能全信,又不能都不信。
奚淮到最后能得出的結(jié)論也很模糊。
“十七八歲的模樣,長相清秀,身材偏瘦,剛剛度劫完畢的筑基初期修者,身上會有著若有若無的虺龍焰氣息,土木金三系雜靈根?!?/p>
松未樾聽完頗為頭疼:“符合你這個樣貌和修為描述的,這修真界就算沒有幾十萬人,怕是也有十幾萬人。而且按照合歡宗修者逃跑的能力,這么長時間怕是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p>
奚淮不管,十分執(zhí)著:“遍地撒網(wǎng),找來便是,我能聽出他的聲音。”
宗斯辰嘆氣搖頭:“怕是不成,合歡宗有獨創(chuàng)的丹藥,吞食后會改變聲音,吃一顆變一次,聲線都不會重復?!?/p>
奚淮吃了一驚:“聲音也能變?”
宗斯辰點頭。
“我記得他身上有獨特的香味……”奚淮再次開口。
宗斯辰遞過去一顆小珠子給奚淮聞:“是不是這個味道?”
奚淮聞了之后臉色都變了,表情越來越沉重。
宗斯辰再次解釋:“合歡宗弟子都有這個香珠,戴在身上會很香,如果扔了,身上的味道就不一樣了。”
宗斯辰最后給了奚淮致命一擊:“他從一開始就提防著你,不告訴你名字,不讓你碰他身體,實際的靈根估計也不一樣,他可能真的是三系靈根,但是并非土、木、金。”
松未樾嘴唇都白了:“三系靈根能組合的可能性太多了吧?。?!”
也就是說……就算抓來符合條件的人了,想確定是本人還是沒有辦法。
如果這個阿九死命抵賴,奚淮還辨認不出,就只能放人。
松未樾聽完直揉頭:“不知道相貌,聲音不一樣了,味道不一樣了,如果不是打起來他靈力帶著虺龍焰,是不是根本認不出來?”
奚淮沉默下來,他的確再沒有其他的線索了。
茫茫人海,符合條件的人太多,最可怕的情況可能是他和阿九擦肩,他都認不出來阿九。
松未樾崩潰地問:“那怎么找啊!憑觸感嗎?”
想了想又覺得不對,按照奚淮的訴說,他沒碰過阿九任何地方:“哦,你也沒碰過他哪里?!?/p>
宗斯辰突然很收斂地笑了,小聲說:“有地方碰過……”
松未樾蹙眉:“咝——那還能挨個去睡嗎?那真不知道是我們少宗主普愛眾生,還是這群人占了便宜,就怕他們還覺得被少宗主玷污了?!?/p>
話音未落,兩個人都被丟出了奚淮洞府。
兩個人墜入山澗中才狼狽地取出本命法器,御物飛行出去了。
奚淮獨自一個人站在阿九留給自己的那些東西前,暗暗握緊拳頭,手背青筋暴起,指尖都是紅紫的顏色。
池牧遙沒怎么出過宗門,什么都不懂,東西還都留給他了。剛剛度劫后身體虛弱,沒有盤纏,在外面亂跑肯定不行。
得盡快找到他才行。
與此同時。
距離藥宗府最近的一個坊市正是熱鬧的時候。
街道上車馬駢闐,攤位前轂擊肩摩。
往返送貨的攤販只能將手中的貨物高舉過頭頂,一邊喊著“游了游了”,一邊從人群中穿過去。
池牧遙站在人群中,正看著眾多保健品眼睛冒光。
他身上一半是喬裝,一半是真的狼狽,容貌和平時相差很大。
他會保持童顏的模樣,但是功法不到家不能自由控制相貌,只能在頰上貼上了假胡子,唇上還貼了一撮,變成了絡(luò)腮胡老者的樣子。眼角弄了褶皺導致眼角下耷,真的有了蒼老的模樣。
頭頂用布纏著,漏出來的頭發(fā)焦糊帶著卷,像是被火燒過。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是度劫時雷劈過留下的痕跡,頭發(fā)焦了好幾縷,他只把焦的部分漏出來了。
他煉體不精,度劫時雖然有從奚淮那帶走的法衣和防御法器,還是度得狼狽,臉上還留下了一塊洗不掉了的黑色的痕跡,像是一塊胎記。
這個痕跡,怕是得過幾個月甚至半年才能淡下去。
身上的衣衫是平時下山采買時穿的,出現(xiàn)在坊市倒是不會突兀。
他的手里還拎著一個鳥籠子,籠子上蒙著墨綠色的布,應該是怕里面的鳥被陽光曬到了。
只是這鳥著實太過安靜了,他在攤子前流連忘返這么久都沒有叫過一聲,甚至沒怎么動過。
推銷保健品的商人熱情地跟他介紹:“您看看這個,這里面是貂毛的,貂毛下是裝藥草的袋子,您只要纏在膝蓋上就能感受到熱氣在往膝蓋上撲,極養(yǎng)膝蓋,冬日里也不怕寒冷刺骨了。”
“噢噢!”池牧遙看著這東西雙眼冒光,嘴巴張成了“O”形,說不出其他的贊美詞了。
他很感興趣!
“您再看看這個膏藥,貼上之后,斷了的腿都能接上?!鄙倘苏f著,拿了一張膏藥貼在了一截斷骨上,再撕下來斷骨都接上了。
“這個好!這個好!”他興奮得不行,吃了變聲的丹藥,此時說話還真有些蒼老的感覺。
商人一看這個老頭就好騙,一副沒什么見識的樣子。
于是他又拿出一個壓箱底的東西介紹:“這個是十全大補丹,是從仙界流出來的,就這么一顆,你看,還冒著仙氣呢。吃了它腰不疼了,腿不酸了,晚上都能和小嬌妻說悄悄話了?!?/p>
他看著這個十全大補丹瞬間沒了興趣,他修為不高,但是也能看出來丹藥有沒有靈氣。
這就是一顆普通的丹藥,估計里面還有壯陽的功效,會給人精力充沛的感覺,實則后患無窮。
他又看了看其他的保健品,突然懷疑那些保健品也是騙人的了。
他指了指護膝和膏藥:“一兩銀子?!?/p>
商人看了池牧遙一眼,罵道:“看這衣服還當是有錢的爺呢,不賣了不賣了,你把貼骨頭上的膏藥錢賠我?!?/p>
“那你要多少?”
“十兩!”
這坊市里多是凡人和修為低下的修仙者,用的貨幣多是凡間的錢幣。
池牧遙在執(zhí)事堂時,時不時出來置辦東西,也知道凡間物價,一件上品的綢緞做的衣裳可能是一兩銀子,還有凡間的豬肉,一兩銀子能買五十斤。
所以他報價一兩銀子絕對不虧。
池牧遙從自己的袖袋里拿出了銅錢數(shù)了數(shù),說道:“再給你十七文錢,算是補上那膏藥了?!?/p>
商人不情不愿地拿出了東西,收了池牧遙的錢財。
東西賣了,興奮勁兒也沒了,沒好臉色地白了池牧遙一眼,小聲罵道:“老奸巨猾?!?/p>
池牧遙接了東西后一股腦地放進了衣襟里,轉(zhuǎn)過身后笑了起來。
老奸巨猾?
他的確老,但是不算壞吧,只是不傻而已。
他又去其他的攤子買了些草藥。
他度劫時身體受損,要泡藥浴補回來才行。
也沒個裝東西的東西,這些藥包干脆都放進了里懷里,顯得里懷鼓鼓囊囊的,顯現(xiàn)出了大肚子的狀態(tài)。
一個大肚子老頭的模樣還真表現(xiàn)出來了。
拎著鳥籠,晃晃悠悠地往客棧走,街道上突然紛亂起來,是仙門弟子下山搜人來了。
那些人的目標很明確,詢問的都是年輕男子,尤其是筑基期修為的。
有人探查到了池牧遙的修為,遲疑地看向他,卻見他主動上來詢問:“小伙子,出什么事兒了?你們找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