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教主做事一如既往地雷厲風行,僅過了一個周末,公示欄里就貼出了一張年級處分單。
“臥槽?唐莎莎被記過了?怎么回事啊?”
一樓的公示欄邊上圍了一群看熱鬧的學生。換作其他人被處分可能引不起這么大注意,但唐莎莎擔任文藝部部長,負責學校各大文藝活動,不少學生都認識,吃瓜吃得相當起勁。
正值午休時間,剛吃完飯的學生回教學樓必經(jīng)公示欄,全圍在這兒了,知情的給不知情的科普,被科普的再給后來的科普:
“誒誒,我聽說啊,跟楊亦樂那事有關(guān),是她放出的謠言說楊亦樂被流氓那啥了。”
“那是謠言?我還當真了呢……她干嘛這么做啊,楊亦樂跟她又無冤無仇?!?/p>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唐莎莎看上了文藝部新來的一個alpha學弟,天天對人家示好,部里的人都知道,結(jié)果那學弟理都不理她,就跟楊亦樂走得近,唐莎莎就妒忌了唄?!?/p>
“妒忌就造謠人家?這也太惡心了……”
“大快人心,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一個部長而已,那么大的官威,她一個omega,也配騎到alpha頭上?”
“話說唐莎莎被撤職了,那新的文藝部部長是誰???”
“好像是高二1班的吧,叫什么我忘了,就那個特別娘的alpha?!?/p>
“我靠他???那也沒好到哪兒去,張教主怎么回事啊,挑的都是妖魔鬼怪……”
“咚!”
易拉罐以一個完美的拋物線落入了窄小的垃圾桶口,蔣堯轉(zhuǎn)頭:“怎么樣,哥投得準吧?”
尹澈面無表情:“你扔在濕垃圾桶里了?!?/p>
蔣堯:“?!”
從一堆泡面零食殘渣里揀出那個易拉罐之后,蔣堯立馬跑去洗了個手,洗完也不擦干,把水珠往自個兒同桌臉上彈,特別欠地問:“涼不涼快?”
然后被尹澈從走廊一頭踹到了另一頭。
“那不是你哥嗎?”3班有人看見了走廊外打鬧著路過的兩個人,喊了句,“尹澤,他踹的那個人是誰啊?好像沒見過?”
“啪!”尹澤扔了筆,黑著臉起身離開,“他愛踹誰就踹誰,關(guān)我屁事?!?/p>
“……”
韓夢被提拔上文藝部部長之后,立馬在朋友圈發(fā)了條“爸爸的才華終于可以大施拳腳了!”并配以無數(shù)愛心星星小表情,陳瑩瑩在下面回了個白眼表情:“繡花拳”。
韓部長新官上任,春風得意,大手一揮豪氣沖天,掃蕩了小賣部的冰柜,請1班所有同學吃雪糕。
章可咬了口巧克力味的雪糕,還沒咽下去就說:“老韓牛逼!真給我們班長臉!”
牙上沾滿了黑乎乎的巧克力,看起來像個憨憨。
陳瑩瑩不忍直視:“你能不能吃完了再說話……誒,姓韓的,怎么不給我一根?”
韓夢剛發(fā)完雪糕,拎著大袋子走到陳瑩瑩邊上,從袋子里掏出最后一包東西,扔到她桌上:“怎么能忘了您呢,班長大人,小的有今日,多虧了您栽培啊,這不,特意把小賣部最貴的一盒曲奇買來孝敬您了?!?/p>
陳瑩瑩點頭:“還是韓公公懂事,小可子,學著點兒?!?/p>
章可突然覺得手里的雪糕不甜了:“靠,這盒曲奇五十幾塊呢!我也想吃!”
韓夢笑笑:“你吃屁吧?!?/p>
蔣堯分到一根草莓味的,往他同桌桌上看了眼,是香草味的。
“要不,咱倆換換?吃草莓味的雪糕,這很不alpha?!?/p>
尹澈想說你戴兔耳的時候怎么不說這話,但他現(xiàn)在沒精力,趴在桌上,捂著肚子:“你拿去,我不吃?!?/p>
蔣堯低頭:“怎么了?早上班長的大姨媽痛傳染給你了?”
尹澈轉(zhuǎn)過頭,腦門上幾撮頭發(fā)翹起著:“滾,還不是因為你?!?/p>
“我怎么了?”
“剛吃完飯踹你,劇烈運動了?!?/p>
“……”蔣堯很想把他的頭發(fā)按下去,但那樣做估計自己會先被按到地上去,只好說,“行,我的錯,給你倒杯熱水?!?/p>
蔣堯拿起他的水杯從后門走了。
尹澈愣了愣,覺得自己應該把水杯奪回來,他的東西從來不讓alpha碰。
但是,蔣堯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握上他水杯的樣子,莫名地好看,他一晃神,水杯就被拿走了。
……算了,反正蔣堯已經(jīng)碰過他的很多東西了。他的文具,他的手工,他寢室里的桌椅。
甚至是他的頭發(fā),他的臉頰。
除了一開始的戳臉,后來的觸碰……好像都是他默許的。
飲水機在各個樓層的樓梯口,離的遠的班級學生不高興每節(jié)課都過來倒水,通常都會在午休的時候拿個大杯子倒?jié)M水,儲備一下午的水量。
尹澈的杯子也挺大,是那種密封厚實的保溫杯,摸不出溫度,蔣堯只好倒一會兒熱水再倒一會兒冷水,確保溫度夠熱又不至于燙嘴。
兔崽子踹起人來生龍活虎,實際上就是只紙老虎,跑兩步就肚子痛了,還說是劇烈運動……蔣堯想想就想笑。
果然本質(zhì)上還是個小beta,沒多強的戰(zhàn)斗力。
正估算著水溫,旁邊又來個人,卻不倒水,光盯著他手里的杯子看。
“你拿我哥的杯子干什么?經(jīng)過允許了嗎?”
蔣堯一聽這高高在上的語氣,不用抬頭都知道是誰:“幫你哥倒水,他身體不舒服?!?/p>
“怎么可能,他周末在家還好好的?!?/p>
“被他弟弟氣的唄,聽到哥哥不舒服第一反應居然不是關(guān)心而是質(zhì)疑,要我我也氣死咯?!?/p>
“……”尹澤也不傻,“你少繞著彎罵我,當了一兩個月的同桌就自以為很了解我哥了?他臉皮厚著呢,我再怎么說他都不會當回事,就裝樣子給你們這些外人看,讓你們同情他?!?/p>
蔣堯覺得沒必要和這叛逆少年多費口舌,冷聲回:“我樂意同情他,要你管?”
“你同情誰?”
第三道聲音從背后乍然響起,兩個alpha手里的水杯都抖了抖。
尹澈站在他倆身后,看著蔣堯:“誰要你同情?”
蔣堯第一次見他這種眼神,不對,開學報到那天也見過一次,當時自己被踹翻在地上的時候,尹澈也是這種眼神。
憤怒,銳利,戒備,還比上次多了一絲失望。
不知道為什么,這一絲隱約可見的失望,像根針似的扎進蔣堯心里,抽疼了一下。
尹澈這股無名火來得莫名其妙,突然就炸開了:“我讓你來倒水的嗎?我需要你同情我嗎?”
他一把奪回蔣堯手里的杯子,倒?jié)M的水在劇烈搖晃中撒了出來,一地狼藉。
下午最后節(jié)課的時候,天空忽然下起了雨。
入秋以后就沒下過這么大的雨了,教學樓外的梧桐樹葉被豆大的雨滴砸落了一片又一片,堆積在樹下,沒能挺過這個秋季,以自己的犧牲,換取來年孕育新生命的肥沃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