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離話落,他們頭頂?shù)幕液谔炜眨蝗黄崎_,暖陽撒入,一直糾纏在陳繹心神魂里數(shù)月之久的劇痛,突然緩去了些許。
陳繹心目光往四周看去,這依舊算狹小的空間,已經(jīng)完全不同了,黑霧海浪隔絕在外,露出黑褐色的土地,他目光之下,翠綠色的小草迅速破土而出,煞是可愛。
聞人離抱著陳繹心直接坐在才剛長出來的草地上,然后他又往地里撒了幾顆種子,這回長出的不是小草,而是一種凡間極為常見的藤蔓。
陳繹心看看彎彎曲曲長著的藤蔓,又看看只有一副表情的聞人離,他也不說話,就看著聞人離是要做什么了。
聞人離比陳繹心預(yù)料中還要心靈手巧得多,他直接用成熟的藤草,給他編了一個藤床。陳繹心新奇地摸著,神色甚是高興。
“你先將就,解除這個咒術(shù),我還需要點(diǎn)時間?!?/p>
“不將就,它很不錯。”陳繹心輕輕笑了笑,又伸手摸了兩把。
聞人離將陳繹心抱到藤床上,又低眸看了一眼人,他身形隨即淡去,他作為外來者不能在陳繹心的識海久留,否則他就和那咒術(shù)一樣,會給陳繹心的神魂和識海帶來難以挽回的傷害。
灰影從陳繹心眉心飛出,又再沒入聞人離的眉心里,神魂歸位,聞人離抬手一團(tuán)黑霧迅速在他手上凝煉出來,這就他接觸陳繹心神魂時,被乘機(jī)侵入帶出來的。
聞人離在拔除這些黑霧時,陳繹心也睜開了眼睛,他比起之前要稍微精神上那么一些,他看著聞人離,輕輕抿了抿唇,他怎會總是不由自主將聞人離和一個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人聯(lián)系起來呢。
聞人離不是,玉鼎宗的景芝華也不是。
聞人離雖然在凝煉這些黑霧,可并不影響他的神識去感知陳繹心的任何情緒,陳繹心眸中的凄然一閃而過,就也被他給捕捉到了,但他猜測的和陳繹心心中所想顯然有很大偏差。
“這是上古咒術(shù),并非無解,我能治好你?!?/p>
聞人離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陳繹心突然有的哀傷,他只能盡可能用他自覺合適的話來安撫了。
陳繹心聞言那些情緒瞬間散去,他輕輕笑了笑,“好,我信你?!?/p>
便是信錯了,也沒什么,十年時間夠他做很多事情了。
聞人離聽陳繹心這么說,他眉頭又再皺了皺,這世間他唯獨(dú)弄不明白的人便只有陳繹心里,到此刻,他依舊無法弄明白他心中想法。
“我不會騙你。”聞人離強(qiáng)調(diào)了一遍。
陳繹心不由得又笑了笑,他稍稍側(cè)了側(cè)身體,手一伸便拽住了聞人離的衣擺,他眼睛緩緩閉上,然后鼻息間輕輕應(yīng)了一聲,“嗯?!?/p>
聞人離看著陳繹心,眉頭微微一蹙,他知道陳繹心并沒有信他這話。
陳繹心曾經(jīng)最信任的兩個人都能背叛他,如今,他被傷到一無所有,又怎么能輕易信他這見面不過兩日的魔道魔君呢。
“聞人離,我相信你。”陳繹心閉著眼睛,又說了這話。但卻不是什么敷衍聞人離的話,他信他,毫無根源,他就是信他了。
聞人離看陳繹心的目光突然灼熱了些許,他不管陳繹心看不看得到,他甚是鄭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p>
陳繹心稍稍睜開點(diǎn)兒縫兒的眼睛完全閉上,他嘴角緩緩勾起。他相信聞人離說是突然,其實(shí)也是別無選擇,他原是這樣認(rèn)為的,可現(xiàn)在他又知道,并不只是。
聞人離換成其他任何修士,他們都不會有這樣的對話。
聞人離……陳繹心終于認(rèn)真思索起了這個名字為何會有的熟悉感了。
聞人離又盯著陳繹心看了許久,他才繼續(xù)凝煉黑霧,兩刻鐘后,他手又一拂,黑霧消失在寢殿里,而抓著他衣擺的陳繹心也完全睡沉了。
聞人離嘗試著拉回自己的衣擺,卻發(fā)現(xiàn)睡沉的陳繹心絲毫沒有放松的意思,他一個小法術(shù)就可以解決,可眼前的人對他天然就具有無法言說的魔力。
他指尖輕輕動著,一些資訊不斷從寢殿里傳出,他人始終守在陳繹心身側(cè),他也從被拉著衣擺,到被抓住手,再到被抱住了半條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