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的校慶無比盛大,到處花團錦簇,人來人往。
聞遙和姜明度跟著姜延去見到了孔家的小輩,是個看著利落干練四十歲左右的女士,開口就叫四叔。
隨后笑容親切地介紹了好幾位本城各方面的一把手。
姜延雖然日常很低調,畢竟他作為投資人并不需要炒作自己,但是地位在那兒,在場的人都客客氣氣的。
開玩笑,省教育廳的孔副都那么敬重謹慎,他們在官場混的,又不瞎。
在這里只做寒暄,姜延只是稍微談論了一下小城的投資前景,后續(xù)自然會有人去跟進,用不著他親自麻煩。
隔了一會兒,差不多就到了聞遠的演講時間,姜延告辭,帶著交頭接耳的聞遙和姜明度去大禮堂。
“跟在市委書記后面的那個什么主任好像認識你?!苯鞫饶昙o還小,大人談話暫時沒帶他。
“那是婦聯(lián)主任。”聞遙說道,卻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輕笑了一下。
“你也認識她?”姜明度立刻就明白。
“以前聞遠出名后,家里會有很多居委會之類的人來,那個時候她好像就負責我家那塊。來家里的時候,給我?guī)н^新衣服,后來還教訓過那對夫妻?!甭勥b瞇著眼睛望著舞臺上的聞遠。
“其實世界上,還是好人多?!?/p>
姜明度歪著頭看著她,看了好一會兒,臉上也漸漸露出輕松愉快的笑容。
這句話,他以前是從來不相信的。
姜家匯聚權財,從小他就浸在名利場里,天生就敏感聰慧,一個人只要接觸過幾次,就很快能夠明白他到底想從他身上得到什么。
他們討好他,奉承他,不過是因為他背靠金山。
他很早就不再相信人性中的善念。
但是,她讓他看到了更多的東西。
這個世界的確沒那么完美,卻也并不糟糕。
他通過她的眼睛,眺望世界的另一面,這樣的感覺,的確非常令人著迷。
讓孔家那個表姐去照顧一下那位女士好了。
姜明度默默想著,忽然往聞遙的方向靠了靠,在她肩上柔軟潔白的披肩遮掩下,拉住她的左手,與她十指相扣。
“所有的已知以外,都被無窮無盡地未知包裹。我們可以在已知的舒適圈中安靜地等待死亡的降臨,也可以鼓起勇氣,用自己有限的生命去突破已知的邊境。
“那怕僅僅是突破一個小點,也會鼓舞后來者繼續(xù)前進。我始終認為,勇氣是人類文明最寶貴的力量……”
講臺上聞遠的聲音波瀾不驚,沒幾分熱血。
聞遙側過臉,在姜明度耳邊笑道:“這不是他寫的東西。聞遠覺得大腦的開發(fā)程度才是人類文明的希望。”
“對于絕大多數(shù)人而言,他說的也沒錯?!苯鞫鹊募珙^與她相碰,在座無虛席的禮堂中和她咬耳朵,“至少在勇氣這點上,我很認同?!?/p>
聞遙想起當時他說過的話,眸光閃亮,認真地點頭。
右邊伸出大手,扶住了她的肩,姜延的聲音很輕很低:“回去慢慢聊?!?/p>
聞遙伸手也握住他的手,想調侃兩句,但是還是忍住了,和姜明度聊天就算了,反正他還小。對姜延,還是給他多留一點面子。
聞遠演講完畢,只匆匆和她見了一面就離開了,他其實很忙很忙,研究一刻也離不了他。
來接他的是兩個留著板寸身姿筆挺的年輕男人,聞遙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姜延摟著她的肩,平淡道:“是給他安排的保鏢?!?/p>
聞遙眨眼,知道聞遠音訊全無的那幾年里,大概做了一些不能對外宣布的研究,她忍不住多嘴了一句:“他這么跑來Z大,沒問題嗎?”
“不會有問題,只是出不了國,國內他可以隨意去任何一個地方。”姜延解釋了兩句。
強者很少會受限,聞遠也是如此。
聞遙雖有所思,笑道:“那我以后出國了多給他帶一點紀念品?!?/p>
三月的梨花和櫻花頂著初春的料峭綻放,光禿禿的樹枝上似落了點點粉白煙霞,瞧著就令人心生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