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轉(zhuǎn)頭看過去。
在家里也穿著一本正經(jīng)的接近禮服一樣的西裝……真是個格外敬業(yè)的管家啊。
秦可心里想著,面上露出一點笑意。
“霍管家?!?/p>
霍景言步伐一停。
他剛從霍重樓的書房里出來,耳邊猶有霍重樓咆哮過的余音――但霍景言分辨得出來,和以前的暴戾怒躁不同,這一次霍重樓的發(fā)火……更多是源于一種手足無措。
被某個和想像中大不相同了的女孩兒,強行拉向了更豐富和情緒化的陽光地。
有人慌了。
這件事是霍景言努力了兩年都沒做到的,本來他還沒辦法讓自己相信是那個單純無知的秦可輕易做到了。
但在此時,面對不遠(yuǎn)處的女孩兒,看著她溫和笑著,不驕不躁不卑不亢地和自己輕聲問候。
霍景言突然就信了。
――
是他疏忽了嗎?
竟然沒有察覺,這個在秦家的陰影下慢慢長大的女孩兒,已經(jīng)長成了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模樣?
霍景言想不明白。
所幸他也不需要立刻就想明白。
“秦可小姐,”霍景言停到女孩兒身旁,“秦先生、殷太太和您的姐姐秦嫣小姐,今晚決定在外用餐――是接您去那家餐廳一同進餐,還是在家里為您準(zhǔn)備?”
秦可眨了眨眼。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太了解秦家父母和秦嫣了,所以她對這個消息幷不意外。
“我不太想去,可以不去嗎?”
霍景言點頭,“明白了。那您今晚想在家里的餐廳還是露臺用餐?我會讓傭人準(zhǔn)備?!?/p>
秦可眼神一晃。
她突然笑起來,“什么地方都可以嗎?”
霍景言難得楞了下。
“是,就算是您想在這里,我也可以讓他們布置餐桌。”
秦可彎下眼。
“那我想和霍重樓一起吃晚餐――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p>
霍景言這次怔了足足五秒,才回過神。他眼神復(fù)雜地看了秦可一眼,再次點頭。
“好的,秦可小姐,我會為您安排。”
秦可莞爾失笑。
――
她就知道,霍景言為了霍重樓的心理恢復(fù),也一定會配合她的行動。
盡管對方可能會對她產(chǎn)生一點懷疑,但對現(xiàn)在的秦可來說,別人怎么看、怎么想幷不重要。
只有霍重樓才最重要。
只不過……
她已經(jīng)能夠想像得到,待會兒被突然通知自己要一起用餐,霍重樓會有多氣急敗壞了。
夕陽染紅的光暈下,女孩兒背著細(xì)白的手,跟在管家身后走向主樓。
她的步伐輕盈,白晰漂亮的瓜子臉上,漾著溫軟俏皮的笑。
半個小時后。
主樓餐廳內(nèi)。
坐在餐廳長桌的主位上,霍重樓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自己左手邊的東西,然后冷著眼神抬頭。
“你什么意思?”
霍景言淡定開口:
“重樓少爺,時間倉促,所以可選的也很少,委屈您了?!?/p>
“……”
霍重樓面無表情地拿起左手邊那只白色底色的面具。
“我現(xiàn)在自己吃晚餐,還需要戴著這種東西了?”
“它底端靈活,不會影響進食?!被艟把哉f完這句,才更淡定地接了后半句,“您可以選擇不戴,我想秦可小姐可能也有所猜測、幷不介意。”
“秦――”
霍重樓險些被自己這一口呼吸嗆到,臉色悶紅了兩秒他才反應(yīng)過來,氣急敗壞地問:
“秦可要過來?!她怎么會…………霍景言!誰允許你自作主張!”
霍景言眼神都未動。
“和您共進晚餐――這是秦可小姐的要求。”
“……她讓你安排你就安排???”
“秦可小姐的一切要求都要滿足――這是五天前重樓少爺您自己親口說的。”
霍重樓:“…………”
在霍重樓再次暴走或者逃開之前,霍景言嚴(yán)肅地低頭看了一眼腕表。
“按照時間,傭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領(lǐng)秦可小姐上樓了――重樓少爺,您還有一分鐘左右的時間試戴面具?!?/p>
“霍、景、言!”
“50秒。唔,我好像聽到秦可小姐的聲音了?!?/p>
“…………!”
一分鐘后。
“祝您晚餐愉快。”
霍重樓行了一個紳士禮,轉(zhuǎn)身悄然退出餐廳后門。
幾乎是同時,餐廳前門打開,秦可走了進來。
為秦可引路的傭人主動拉上了門。秦可走到長長的餐桌前,自己的位置上已經(jīng)擺好了餐具――和長桌對面的男人遙遙相隔。
餐廳內(nèi)的水晶吊燈已經(jīng)關(guān)了。
只有兩排造型漂亮的高蠟燭擺在長桌空余的兩端,晃著影綽的燈火。
秦可在拉開的高背椅前坐了下來,抬頭看向前方。
兩排浪漫的燭光間,男人端坐在對面,一身筆挺的禮服,一絲不茍得有些發(fā)僵的坐姿。
以及一張,白底紅紋的,笑瞇瞇眼狐貍臉。
面具。
秦可待了兩秒。
“……噗?!?/p>
女孩兒實在沒忍住,轉(zhuǎn)開頭,笑了出來。
“…………”
對面的男人身影更僵。
秦可笑了好幾秒才努力忍住,抬頭重新看向霍重樓。
“面具是你自己選的嗎?”
“……”
“真可愛?!?/p>
“…………”
霍重樓差點把手里的刀叉捏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