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曉蘭知道急也沒用，她現(xiàn)在只能等降溫。

李鳳梅從鄉(xiāng)下帶來的豬腳燉著吃完，夏曉蘭還挺懷念那滋味兒。劉芬照舊賣油渣，夏曉蘭自己剁了點排骨燜在鍋里，劉芬瘦是瘦，營養(yǎng)上有保證，也過了紫外線強的季節(jié)，好像變白了一些。

騎著自行車，風(fēng)刮在臉上很不舒服，夏曉蘭心疼她媽，給買了暖和的圍巾、手套、帽子三件套，騎車時把臉包著只露出眼睛部分。她還給劉芬和李鳳梅買了雪花膏，小小一盒，涂在臉上和手上，香香的讓兩人都挺不適應(yīng)。

“蛤蜊油多便宜啊。”

蛤蜊油裝在小小的貝殼型盒子里，小盒只要幾分錢，大盒超不過1毛，就算經(jīng)濟(jì)壓力比較大的城鎮(zhèn)職工也能買來擦手涂臉，李鳳梅在鄉(xiāng)下也用，只有劉芬是見都沒見過。在夏家時，她手里沒有一分能自己支配的錢，蛤蜊油擦手，那大概是張翠和王金桂才有的待遇。

夏曉蘭剛“醒來”時，對劉芬的印象除了黑瘦干癟，就是那雙滿是裂口的手。離開七井村不用干農(nóng)活了，夏曉蘭開始好好給劉芬保養(yǎng)。反復(fù)用熱水和肥皂洗手，指甲都剪到最短，涂上厚厚一層蛤蜊油，再用熱毛巾把一雙手包裹起來。

熱氣能打開毛孔，蛤蜊油鎖住水分，每次洗完手都要涂蛤蜊油，晚上睡覺前也的涂上，再戴著干凈的棉線手套睡覺……只是短短半個月不到，劉芬的一雙手已經(jīng)恢復(fù)了很多。

她還不讓劉芬碰冷水，洗衣做飯盡量摻著熱水用。

蜂窩煤又要不了幾個錢，放個鋁水壺在上面從早到晚都有熱水用。當(dāng)然更多時候夏曉蘭會自己搶著把活兒做了，盡管做飯的手藝不咋樣，手搟面不會，她還不會煮掛面？

買一點上好的豬板油，切小塊兒熬成豬油，連油帶油渣一塊兒放在搪瓷缸里，吃面時用筷子挑一小塊在碗里，放點醬油和小蔥，熱湯一兌香氣就滿屋子飄，這樣煮出來的掛面總不會太難吃。還有用半肥半肉的肉切丁，熬成肉臊子，那就是豬油掛面的進(jìn)階版了。

廚藝不夠食材來湊，反正劉芬對豬肉是咋都吃不夠，根本不需要夏曉蘭有多好的手藝。

夏曉蘭的防寒服和鴨絨服賣不出去，她今天干脆沒出攤，在家里安心復(fù)習(xí)。等把排骨燜好了，劉芬騎著自行車到家?；j筐里帶著濃重的油渣味兒。

“你做飯了？”

劉芬聞到了排骨的味道，把自行車架在院子里和夏曉蘭隨口說道：

“你于奶奶回來了不？”

于奶奶對母女倆不親近，劉芬想到她一個孤老太太，平時總要看顧兩下。別管做啥好吃的都問問于奶奶，雖然于奶奶一次都沒領(lǐng)情。

于奶奶掃大街，這時候應(yīng)該回來了才對，今天確實沒見到。再仔細(xì)一看，于奶奶的掃帚就放在墻角。房間門是從里面關(guān)上而非外面上鎖，人是啥時候回來的？夏曉蘭除了中午去買過菜，整個下午都在看書，并沒有聽到動靜……于奶奶也上了年紀(jì)，這時候不能計較是不是熱戀貼冷屁股，夏曉蘭喊了兩聲“于奶奶”，房子里沒有動靜。

她使勁敲門，房間里還是沒動靜。

劉芬從窗戶縫里往里看，“……床上有人！”

房間門被從里面反鎖了，于奶奶的警惕心很高，大白天睡個午覺都要鎖門，夏曉蘭又喊了幾聲還是不答應(yīng)，直接上腳把門給踹開。

就這動靜都沒把人弄醒，夏曉蘭就估計著情況不太好。把手放在鼻子下，還有呼吸……夏曉蘭松了口氣：

“媽，我們趕緊把人送醫(yī)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