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一串耀眼的火花在雪霧中跳躍而起,模糊閃動的身影倏地靜止。一個身形霍然挺立,幽暗的魂刀架在了強健的脖頸邊。一個身形單膝跪在雪地上,右手持刀,刀身直插雪地支撐。一道殷紅從緊握的刀柄處沿著雪亮的刀身蜿蜒滑落,觸目驚心。方圓四五丈內(nèi),深達兩尺多厚的積雪全被掀了個身,布滿一條條縱橫交錯的深刻刀痕,不少地方還露出了深埋的褐色石地。
雪風呼呼地吹刮,山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觀戰(zhàn)的每個侍衛(wèi)突然間都無法確定這場巔峰切磋是否已經(jīng)結(jié)束?王的那把魂刀還是第一次架在了他最信任的烈隊正的脖子上。
贊布卓頓的頭頂冒著裊裊白煙,一臉一頭的細密汗水,氣息有些凌亂。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半跪在身前的男人,鷹眸依舊深不見底,只是里面的嗜殺逐漸淡去。
“烈,你輸了!”
“是,臣下輸了。”
暗色長眸毫不卑微地仰視回望,里面的兇獰殘佞之光已盡數(shù)收斂,浮起極淡的笑意。英武粗獷的面龐也掛滿大顆大顆的汗珠,呼吸急促,眉眼間有對技不如人的坦然接受,也有對死亡的無畏淡漠。
“你不是輸在武技上,而是輸在那一半神佛仁慈和天生的體力上。”贊布卓頓冷漠的聲音很淡很輕,除了離他最近的釋迦闥修能聽到外,其余的人只能聽到呼呼的雪風聲。
釋迦闥修等急促的呼吸略略平緩后,才揚起唇角,淡淡道:“無論發(fā)生什么事,臣下對王的忠誠永遠不會改變一絲一毫。”
“哪怕終極灌頂后,你的實力能與我并駕齊驅(qū)?哪怕我命令你從此不得再靠近豬玀半步?”
“是?!睒O短的一個字音聽似沒有什么感情,卻力重千鈞。
贊布卓頓眉梢一挑,手中魂刀在半空劃出一道幽冷的半弧,錚地一聲插回了刀鞘。烈的刀尖在觸到他的手腕時,斜插進了雪地,而他的刀鋒也正因這電光火石的一斜,沒有削下烈的頭顱。在那一瞬間,他的腦中突然浮出許許多多不該出現(xiàn)的雜亂畫面。心,猶豫了。
“烈,”他抵喚,接著靜默許久,才又低幽道,“其實,在我將那匹寶馬分送一半給你后,就暗暗視你為兄了。那時,我……還不知道你是我的同母兄長?!彼侈D(zhuǎn)身,束發(fā)的緞帶已在激烈的打斗中脫落,微卷的棕黑長發(fā)如有生命般肆意翻舞,“烈,共享豬玀吧。還有,別讓我失望?!?/p>
“……是”
釋迦闥修望著逐漸遠離的巍峨背影,暗色長眸微微瞇起,若有所思的視線轉(zhuǎn)移到右手腕上的寸長傷口。血液早已凝結(jié)成冰,細細一線紅痕只要再深半毫,就能傷及筋脈。手腕一轉(zhuǎn),插地長刀入鞘。他雙膝跪地,額頭輕觸冰雪,伏地叩首,行大禮恭送他的王,也是他的同母兄弟。
銀猊使勁搖搖毛發(fā),將身上的積雪抖落,對兩頭雪豹悶嗥一聲,雪豹點頭應(yīng)和。三頭野獸立刻撒開四爪,尾隨在了贊布卓頓身后。
這一幕永遠地銘刻在了在場所有侍衛(wèi)的心中,至死不忘。王是古格最偉大的王。烈隊正是王最信任的臣下。王與列隊正都是古格的驕傲,是他們的驕傲,此生能與列隊正一起追隨王,是神佛賜予他們的幸運與榮耀。
上百雙敬畏愛戴的眼眸中獨有一雙棕色大眼閃現(xiàn)的是滿滿的愉悅玩味,顯得格格不入。
白瑪?shù)ぴ觯矣H愛的法王,你的離間挑撥似乎沒有奏效喔?還是說。你心里本來就存了兩種不同的結(jié)果?嘖嘖,你可真是有夠無聊惡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