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地獄生活(一)
從這一天起,羅朱和格桑卓瑪正式成為了古格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獒奴。
只要銀猊跟隨在王的身邊守衛(wèi),除了商討重要國事,大多數(shù)時候人們都能看見尾隨在王身后的侍女和侍衛(wèi)中間多出了兩個穿著最低賤身份衣袍的獒奴。
她們時刻處于一種躬身垂頭的姿勢,細(xì)密的辮子從兩鬢垂落,遮擋了大部分臉龐,讓人不大能瞧清楚容貌。不過幾乎人人都知道其中那個個子稍矮,皮膚白嫩的獒奴因?yàn)榈玫搅碎崛脱┍木仍?,成為了迄今為止唯一一個從王腳下逃出生天的幸運(yùn)兒。
據(jù)說第二天一早,王就宣召了這個女奴,賜予她隨獒犬自由出入寢宮的至高權(quán)利,可謂是榮寵至極。
區(qū)區(qū)兩個低賤獒奴,居然能博得王寵如斯,撫今追昔,絕對是前所未有的第一人。然而,詭異的是整個王宮,上至達(dá)官貴族,下至牛棚奴隸,除了少數(shù)幾個新添的宮奴和宮侍眼里時不時冒出幾分藏不住的羨慕嫉妒恨外,絕大多數(shù)人的眼中都是一片漠然冷靜,個別人在看向她們時,眼底甚至?xí)霈F(xiàn)一絲潛藏極深的憐憫。
去他媽的憐憫,老子不要行不行?去他媽的極致榮寵,老子不要行不行?
羅朱在心里無數(shù)次地狠狠咆哮了又咆哮,最終只得沉默地認(rèn)命。她承認(rèn),禽獸王在那天凌虐了她的雙手臂后就再沒對她下過狠手。當(dāng)然,前提是經(jīng)常把她拋甩成空中飛人的舉動不算兇殘的話。她腰背上的傷也在禽獸王的默許下,由格桑卓瑪拿一瓶賞賜的藥酒悉心涂擦按摩養(yǎng)好了。另外可能禽獸王真的對白嫩肌膚的女人有種特別的觀賞嗜好,她破天荒地?fù)碛辛嗣客碛靡煌疤烊粶厝丛〉氖鈽s,還有了一盒用名貴珍珠和藥材調(diào)制的防曬油脂。除開夜夜和野獸滾在一起睡獒房,日日干著清理獒房和獒犬的活計,一日兩餐吃得半饑不飽外,她所得到的待遇真的不亞于一個受寵的妃子。
但是,她也真沒感受到她的日子有多好過。
她因?yàn)槔卫斡浿屽汝Y修的告誡“千萬別試圖爬上王的床榻”,所以錯誤地解讀出禽獸王是個好色淫逸的王者。可事實(shí)并非如此,禽獸王出乎意料的是個極端清心寡欲的男人。她隨銀猊候在他身邊近一個月,雖然他身周時刻都圍繞著一群美麗的女人,但從沒見他對誰動手動腳過,也沒見他傳召哪個侍妃侍寢。夜夜陪寢的都是兩頭雪豹,間或再多出幾頭獒犬。她曾以為的會遭受殘暴侵犯的擔(dān)憂完全是杞人憂天,庸人自擾,有時看到禽獸王戒律得如同修行高僧的生活,倒譏諷地覺得自己心思不純,有孔雀開屏的嫌疑。
可他又確實(shí)是頭名副其實(shí)的禽獸。他冷酷殘忍、深沈陰鷙,喜怒無常,視人命為草芥,一不如意就會殺人,在人身上施以酷刑更是家常便飯。種種血腥的畫面常常考驗(yàn)著她和格桑卓瑪脆弱無比的神經(jīng),令她們仿佛時時刻刻都生活在血腥地獄之中。
恐怖片每天上演,看了近乎一個月,得到的不是麻木,而是恐懼的無限疊加。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只知道如果再不想辦法逃出去,當(dāng)恐懼超越極限,全線潰堤之后,自己肯定會淪為一個嚴(yán)重的精神病患者,還是那種狂躁與抑郁兼具的重癥患者。
厚重鮮艷又肅穆端嚴(yán)的落地羊絨簾被候在旁邊的兩個侍女輕輕掀起,一個美麗的侍女優(yōu)雅躬身,輕手輕腳地跨進(jìn)這間約莫四十來平米的書房。
“王,請用茶。”侍女沖正在批閱折子的贊布卓頓小心翼翼地跪下,恭恭敬敬地舉起手中的雕花鑲寶石銀托盤,托盤正中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上等酥油茶。
無奈贊布卓頓正沈浸在國事處理中,對按規(guī)定時間為他送來酥油茶的侍女的稟報并未給予回應(yīng)。身份卑低的侍女哪敢出聲催促王,只得一聲不吭地跪在地上一直舉著托盤。
羅朱和格桑卓瑪沒有跟銀猊一樣候在贊布卓頓伸手可觸的左身側(cè),而是盡量往后靠,在酥油燈照射不到的陰影中半坐半跪,充當(dāng)毫不起眼的背景。見此情景,兩人對看一眼,都微微搖頭挪開了目光。
過了一會兒,羅朱禁不住斜睨了那名侍女一眼,心里不由暗暗佩服。不愧是經(jīng)過了嚴(yán)苛訓(xùn)練的王宮侍女,素質(zhì)就是非同凡響,居然還端舉得穩(wěn)如泰山。要換成是她,那手臂早就抖成羊癲瘋,不知灑出多少茶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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