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薄言也聽見了她手機外放的視頻聲,往窗外看了一眼,想了想說:“你睡臥室?!?
池清霽覺得這個天氣或多或少是有點耍她的意思在里面的。
她還心存一絲倔強,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天氣,簡單粗暴的-25℃給了她爽快的最后一擊。
“還是我睡沙發(fā)吧?!背厍屐V咬著牙點點頭,又好像想起什么:“明天是除夕,你是不是要回慶城?”
“回不了就不回了?!彼f。
“那謝謝了?!?
池清霽有點后悔昨天晚上提前把車票退了,要留到今天估計可以因為極端天氣取消手續(xù)費。
她轉(zhuǎn)過身重新往廚房走:“我先去把碗洗了,有事叫我?!?
這房子確實小,廚房更是巴掌點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該有的電器基本都有,就是少了一臺洗碗機。
池清霽走回流理臺前,腦袋里又過了一遍那個視頻里的措辭。
寒流,暴雪。
可能持續(xù)幾天。
幾天是幾天?
池清霽站在廚房的流理臺前,雖然聽不清楚,但依舊能很清楚地感覺到這個房子里還有另外一個人。
他此刻可能穿著拖鞋打開衣柜,準(zhǔn)備拿衣服去洗澡,或者在看書,亦或者在干點別的什么事。
那些聲音無時無刻都在提醒池清霽,這里是宋薄言的住處,是屬于他的領(lǐng)地。
在這種時候,未知就變得很討厭。
池清霽有點煩躁地把手邊的幾個碗洗干凈,看著窗外的大雪再一次感覺到人在自然面前的渺小。
她走出廚房,就看宋薄言已經(jīng)把自己的床上用品都搬了出來,在她看過去的時候立刻迎上了目光:“換洗衣服在床上,浴室在臥室里?!?
池清霽不想再跟他客氣推讓,只輕輕道了一聲謝謝,然后走進臥室,利落地關(guān)上了房門。
深夜,宋薄言在沙發(fā)上被凍醒了。
這種異常寒冷讓他清醒得很快,第一反應(yīng)就是拿起旁邊的羽絨服披上,摸著黑從沙發(fā)上起身,走到暖氣片旁邊摸了一下。
涼的。
暖氣斷了。
池清霽從小就是喜熱怕冷,夏天她可以仗著自己那一身曬不黑的白皮膚在大太陽下站上二十分鐘而面不改色,但冬天哪怕只是離開暖氣房去上個廁所,回來的時候那都是哆哆嗦嗦的。
宋薄言沒時間去想那么多,直接走到緊閉的臥室門前敲了敲門:“池清霽,你冷不冷?”
里面沒有任何反應(yīng),興許已經(jīng)睡得很沉。宋薄言在門前站了一會,握在門把上的手還是轉(zhuǎn)了下去。
“池清霽?”
窗外路燈勤勤懇懇工作,越過紛揚雪花,從窗簾的縫隙中透進光芒,給床上粗淺地勾勒出一截起伏的輪廓。
“唔……”
池清霽也不知道是吵醒了還是凍醒了,發(fā)出一聲干啞而又痛苦的低吟:“我好冷……爸……你是不是悄悄把我的空調(diào)關(guān)了……”
“暖氣斷了?!彼伪⊙韵劝焉砩系挠鸾q服蓋在被子上,扭頭再去客廳把自己那一床絨被搬了進來,“還冷嗎?”
空氣中的沉默持續(xù)了兩秒,床上的人好像還沒清醒過來,聲線依舊聽起來無比迷糊懵懂,“爸……我頭疼……”
她的聲音格外沙啞干涸,宋薄言站在床邊頓了頓,意識到什么,伸出手在池清霽額頭上探了一把,眉頭頓時緊皺起來:“你發(fā)燒了?!?
“媽你大點聲,我聽不清……”
池清霽感覺自己的身體和意識都重得不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口齒不清地說些什么,意識游離浮沉間,只感覺被子被人掀起來了一角,涼氣無孔不入地往里鉆,讓她本能地皺起臉來抗拒:“不要掀我被子!”
“不是掀你被子。”宋薄言在她身邊躺下,伸出手將她抱住的時候,雖然早已通過視覺確認(rèn)了她的瘦削,卻還是為那種與記憶中完全沒了關(guān)系的嶙峋手感而心驚了一下。
他幾乎無法克制自己不去問她:“你怎么瘦了這么多?”
你離開慶城后去了哪里,經(jīng)歷了什么。
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
男人的體溫很快滲透布料,就像是天降的援助一般降落在她的皮膚上,將她包裹起來。
池清霽就好像渾身上下的骨頭都被人抽走,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只剩兩只手蜷在中間,好像在虛無地抵著他的胸口。
“還冷嗎?”
宋薄言將那股無力的反抗也一并照單全收,雙臂緊緊地將她擁在懷中,雙唇幾乎要貼在了池清霽的耳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