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祁之所以改變判斷,就是因為看到了鄭飛鸞最新的信息素曲線。
雪崩式下降。
離高危紅線只差十一個百分點。
“這條線一直很平穩(wěn),如果是表面成癮,現(xiàn)在多少也該出現(xiàn)一點上揚趨勢了,但你的數(shù)值不是這樣。你在一個月里跌掉了20%,按照同樣的速度發(fā)展下去……”江祁呼吸一緊,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語速,“到下個月的今天,你可能就沒法坐在這里和我好好聊天了。”
鄭飛鸞以手撐頜,面無表情地問:“我會怎樣?”
“你會一直處在尋偶期,從夜晚找到白天,拒絕休息?!苯钫f,“依我對尋偶癥的研究,你可能會用盡一切辦法找他,有些甚至是現(xiàn)在的你都不敢動用的,直到把他找回來為止?!?/p>
“安撫劑呢,也沒用么?”
鄭飛鸞抬了抬剛打過針的左手。
江祁苦笑道:“相信我,到了那個時候,除了你的Omega,沒有人能近你的身?!?/p>
鄭飛鸞垂眸沉思了一會兒,指尖以緩慢的頻率輕輕點著面頰,然后平靜地做了一個總結(jié):“沒了他,我就活不下去,你是這個意思嗎?”
語氣極端冷淡,態(tài)度事不關(guān)己,仿佛談?wù)摰母静皇亲约旱拿\與生死,而是別人的。
江祁遲疑了幾秒鐘,點了點頭:“是?!?/p>
“那就看看沒了他,我到底還能活多久吧?!?/p>
鄭飛鸞無意再談下去,主動終止了這次問診,手撐沙發(fā)站起來,抄起西裝外套穿上,又彎腰拿起擱在茶幾上的車鑰匙,也不與江祁說一聲告辭,徑自過去打開了門。
在他邁出去的前一秒,江祁突然開口叫住了他:“等等!”
鄭飛鸞止步回頭,用眼神示意他有話快講。
江祁說:“信息素紊亂是生理性的,我不知道有沒有方法可以治療它,現(xiàn)在沒有,說不定以后就能研究出來,但有一點我可以確定:尋偶癥本身是心因性的。也就是說,只要尋偶人格相信他的Omega已經(jīng)死了,就不會再出現(xiàn)了?!?/p>
“有意思?!编嶏w鸞輕輕一挑眉毛,語氣玩味,“怎么才能讓他相信Omega已經(jīng)死了?”
“你和他是一個人,信息是共享的。想讓他相信,你自己就得先相信,想讓你相信,那個Omega……就得真的死?!?/p>
“是么?”
鄭飛鸞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大約是他的笑容太冰冷,江祁產(chǎn)生了一絲寒意,驚覺自己剛才說的話實在太容易產(chǎn)生歧義了,慌忙解釋道:“我、我說這些是為了告訴你,如果你的Omega出意外死了,你不一定會跟著死,還有活下來的希望,而不是為了提醒你、提醒你可以去……”
“提醒我什么?”鄭飛鸞見他欲言又止,低聲笑了。
江祁沒敢繼續(xù)說下去。
鄭飛鸞的眸色頃刻冷了一度。他伸手提了提襯衣領(lǐng)口,沉聲說道:“你放心,我就算再不擇手段,該守住的底線還是會守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