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何岸被打橫抱進客廳,仰面拋到了沙發(fā)上。
與嬰兒衣物依偎而眠的抱枕們接二連三彈起來,高高跳至空中,砸歪了茶幾上的電視遙控器,撞翻了馬克杯,擦飛了一疊雜志,最后凌亂地滾在地上。
鄭飛鸞的身高接近一米九,這一下拋擲落差足有一米,何岸的腰椎直接撞上塑料收納盒堅硬的棱邊,一瞬間,類似斷裂的痛楚沿著神經鉆透腹部,整個肚子都硬了。他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抗,驚恐中只覺小腹一陣猛烈痙攣,緊跟著腿間溫熱,大量未知的液體涌了出來。
何岸僵在沙發(fā)上,像一只斷了發(fā)條的老舊鐘擺,口中尖銳的叫喊戛然而止。
他表情木訥,有些不知所措地盯著天花板,身體一動不動。
鈴蘭。
他還沒足月的小鈴蘭,要怎么才能活下來。
窗外大雪飄飛,一重影蓋過一重影,將陰晦的黃昏光線吞噬了大半。
客廳沒開燈,鄭飛鸞背著光站在何岸面前,五官隱入黑暗,鑄成一道遮擋視野的高大身影。爆發(fā)的性欲徹底支配了他的理智,他單膝跪到沙發(fā)上,一只手撐在何岸頸側,嚴防獵物逃竄,另一只手暴力拉扯著皮帶,試圖將受縛在褲內的猛獸釋放出籠??伤乖炅?,手指發(fā)顫,怎么也解不開簡單的金屬針扣,掌心反倒被堅韌的牛皮勒出了一道道紅痕。
他急得口吐粗氣,呼吸越燒越熱,徹底被這枷鎖激怒了,一拳砸在沙發(fā)靠背上,膝蓋前蹭,抓起何岸冰涼的手覆住鼓脹的褲襠,命令他:“給我弄開!”
何岸沒有依從。
Omega的順服本能的確令他恍惚了片刻,但保護鈴蘭的本能最終占據(jù)了上風。大片茫然之色從眼底退去,他仰望著鄭飛鸞,目光清醒,手掌使力,一下又一下隔著布料為他揉搓性器,撫慰男人躁動難安的情欲,說道:“飛鸞,這兒少了一樣東西,我也解不開它?!?/p>
“少了什么?”
鄭飛鸞急躁地追問。
“潤滑油?!焙伟墩f,“從前你想進來舒服,是不是都要先涂油?只要涂過油,什么麻煩都沒了。這兒找不到油,所以才連皮帶也解不開。飛鸞,你去拿些油給我,好不好?”
鄭飛鸞陰沉著面孔:“哪兒有?”
“廚房,廚房有。”何岸指向他身后,“就在那扇小門里,不遠的,走兩步就到了,你過去拿給我,好嗎?”
離沙發(fā)一尺之距的茶幾上,先前被抱枕撞翻的馬克杯滾到了桌子邊緣,險險停住,殘余的冷水正在一滴一滴往下落。
馬克杯是陶瓷制品,杯壁厚,分量沉,寄托了何岸全部的脫身希望。他只盼抓住鄭飛鸞轉身的一剎那,將馬克杯狠狠砸向他的后腦勺。
鄭飛鸞卻沒動。
他跪在沙發(fā)上俯視何岸,眉頭緊皺,分明對這番話的真實性起了懷疑——Alpha的本能中藏著野獸般的警覺,Omega那一點小心思才剛冒頭,就被精準地嗅探到了。
何岸見他不受騙,心里越來越急。
腹內收縮的節(jié)奏一陣緊接一陣,力度逐漸增強,粘膩的濡濕感在腿間肆意蔓延。他一秒也等不下去,便更加配合地揉搓鄭飛鸞胯間那物,誘哄他:“飛鸞,我里頭又熱又濕的,緊緊裹著你,再舒服不過了,你真的不想馬上進來嗎?”
鄭飛鸞激動得通體打顫,眼角都紅了。
他說:“想?!?/p>
“那……只要涂一點點油,我就讓你進來。”何岸語氣溫柔,手指輕輕在他腕間撫摸,“飛鸞,我從沒騙過你,你可以相信我的,對不對?”
鄭飛鸞這才勉為其難地信了,松開手臂鉗制,跨下沙發(fā),轉身往廚房走去。
何岸死死屏住一口氣,撐著沙發(fā)扶手盡力站了起來。突如其來的低血壓令他眼前一片昏黑,處處都似膠片反色,暈眩得什么也看不清。他卻不敢錯失機會,抄起馬克杯,匆忙追上幾步,對準鄭飛鸞的頭部拼盡全力砸了下去。
隨著一聲悶響,鄭飛鸞后腦受擊,踉踉蹌蹌向前跌了幾步。
他膝蓋發(fā)軟,腳步不穩(wěn),身體大幅度左右晃了兩下,整個人搖搖欲墜,幾次都險些跪在地上??芍钡阶詈笏麤]像何岸期望的那樣陷入昏迷,而是用左肩抵住墻壁,右手撐住廚房門把,竭力站穩(wěn)了腳跟——這一下砸得既準又狠,本該達成目的,卻礙于兩人將近十五厘米的身高差,以及何岸愈演愈烈的腹痛,只使出了不到七成力氣。
男人從被偷襲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捂著后腦轉身,惱怒地盯著眼前膽大包天的Omega,眼中燃起了被欺騙的熾烈怒火。
“你騙我?!?/p>
他上前兩步,劈手奪過馬克杯,重重摔碎在了何岸腳邊。力道巨大,破碎的瓷片迸裂向四面八方,削落了墻漆,在大理石地磚上砸出了裂痕。
何岸心驚膽寒,抱著肚子一步一步往后退。
鄭飛鸞面無表情,一步一步往前逼。
他走得緩慢,步伐平穩(wěn),與何岸保持著相同的頻率,甚至有那么幾分閑庭信步的意思,就像一頭豹子掌控了全局,篤信瘦小的獵物無法從利爪下逃脫,因而懶得費力追趕。走著走著,他脫下了西裝外套,隨手扔在沙發(fā)上,又拽住馬甲與襯衣的襟口用力扯開,露出了精壯的胸膛與腰腹。
昂貴的襯衣紐扣一顆顆崩落,滾入了沙發(fā)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