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初冬的風(fēng)吹過, 有枯黃落葉飄下, 阿蘿呆呆地站在青石板小徑上,整個人傻成了一塊石頭。
旁邊的雨春見之前還滿心歡喜的姑娘忽而間傻著不動, 也是嚇到了,連忙上前:“姑娘, 姑娘, 你這是怎么了?”
阿蘿半響后, 才漸漸地回過味來, 恍惚中看看身旁兩個丫鬟, 知道她們是根本沒聽到剛才的話語。
轉(zhuǎn)過頭,看向旁邊的籬笆,知道此時行經(jīng)之處, 正是距離大房不遠(yuǎn)的小花園子,是以, 借著剛才那陣風(fēng), 才聽到了大房里的動靜。
“姑娘,姑娘, 你別嚇我,快,翠夏, 你快去叫人!”
雨春簡直要哭出來了,姑娘的眼神, 空洞遙遠(yuǎn), 仿佛變了個人一樣, 根本不像是她往日熟悉的姑娘。
阿蘿深吸了口氣,扶住了旁邊干枯的柳樹,勉強站定了:“我沒事,就是剛才有些累了?!?/p>
聲音中帶著疲憊。
“不要聲張,仔細(xì)老祖宗知道了,怕又是要折騰一番?!?/p>
雨春和翠夏自然是知道的,當(dāng)下不敢多言,彼此面面相覷后,只好小心翼翼地道:“那現(xiàn)在怎么辦?”
阿蘿此時精神滿滿緩過來了,搖頭:“不怎么辦,咱們先回去吧。”
回去母親房中時,母親恰好正歇著,她也就沒敢驚擾,自己默默地爬到了暖閣里,躺在榻上,胡亂地想著今日無意中聽到的言語。
大伯對母親有覬覦之心,這個她是知道的,且多少可以猜得出,大伯在母親不曾嫁給父親時,怕是已經(jīng)認(rèn)識了。
今日這話,顯然是大伯母也知道這事兒,且對母親暗中有了嫉恨之心。
只是,今日大伯母說什么“破鞋”“不知廉恥”,大伯雖然氣怒,也只是說,大伯母沒有資格說母親,卻幷沒有辯駁。
阿蘿頭疼地嘆了口氣,翻個身,又想起之前母親和魯嬤嬤說的話。
母親說,她原本配不上父親。
母親還覺得,父親根本不喜看到她,所以才不愿意回家里來。
上一輩子的葉青蘿心思單純,根本從來不知道在父親母親和大伯之間,還有這么一出暗潮洶涌。如今她仗著這諦聽的本領(lǐng),不曾想竟然無意中得知了這般秘密。
她苦笑了聲,無精打采地起身。
她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就在這無可奈何之際,她想起了蕭敬遠(yuǎn)。
其實蕭敬遠(yuǎn)真是好心之人,竟然要送那珍稀的無色扶正固本丸來給自己,光憑這事兒,她就可以感念他一輩子——雖然她覺得自己幷不需要。
眼前仿佛一個迷局,依她如今的能耐,是跳不出去的,如果蕭敬遠(yuǎn)肯幫自己一把,那該多好啊!
她想到這里,一個打挺,翻身起來:“嬤嬤,嬤嬤!”
魯嬤嬤今日也察覺自家姑娘不對勁,從老祖宗那里回來,便整個一股子蔫勁兒,仿佛霜打了的芭蕉,渾身沒精氣神。
如今猛地又聽到她喊自己,自是忙過去應(yīng)著:“姑娘這是怎么了?小心起來,仔細(xì)晃了神!”
“嬤嬤,我的那個小紅木錘子呢,你還記得嗎?”
“記得?。 濒攱邒咴跄懿挥浀?,那天晚上,姑娘明明躺下了,死活非要小紅木錘子,她只好翻箱倒柜找出來。
誰知道第二天一看,姑娘活生生把個小紅木錘子仍在案幾上。
她當(dāng)時還納罕,問起來說這個小紅木錘子怎么眨眼就不稀罕了。誰知道姑娘撇了撇嘴,不高興地瞅瞅那小紅木錘子,咕噥道:“才不稀罕呢!”
她沒法子,只好又收進(jìn)柜子里。
這才幾日啊,怎么又開始問了?
“嬤嬤,嬤嬤,你快給我拿來啊,那是我最心愛的小紅木錘子!沒有這小紅木錘子,我就睡不著覺!”阿勞拉著嬤嬤的胳膊,一臉祈求地道。
魯嬤嬤望著自家姑娘誠懇的小模樣,嘴角抽搐了下,無言半響,才道;“姑娘,你是非要不可嗎?我已經(jīng)收拾到了箱子最底下?!?/p>
阿蘿重重點頭,可憐兮兮地道:“我想我的小木錘子了!”
魯嬤嬤重重地嘆了口氣:“罷了,姑娘你先躺著,我這就去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