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爆破時沖擊力太大,你跟英杰都撞到了頭,”春草擔(dān)憂地望著張英杰:“該不會傻了吧?!?/p>
周戎想起什么,低頭一看自己小腿。
迷彩褲管已經(jīng)被咬得破破爛爛,然而托全身式防彈衣的福,皮肉并沒有受傷。
“英杰他有沒有被喪尸……”周戎低聲問。
“沒有,他被沖出來的時候戴著防毒面罩,肯定是被喪尸拽下水的第一時間就護住了頭臉。不過他衣服被咬爛完了,全身多處擦傷挫傷,一時半刻也來不及檢查?!?/p>
周戎翻身探了探張英杰的脈搏,雖然微弱但還平穩(wěn),這才松了口氣。
突然他發(fā)現(xiàn)張英杰鼻腔下有一絲沒完全抹掉的血跡,驀然意識到什么,抬手一摸自己鼻子,果然也被水壓爆出了滿手的血,登時頭就大了:“怎么回事?!剛才司南——”
司南側(cè)臉枕在周戎結(jié)實的腹肌上,昏昏沉沉,人事不省。
“爹,你今兒走了大運?!贝翰萦袣鉄o力道,“你沒看到搶救你的時候司小南那狀態(tài),他已經(jīng)不行了,神智都不清醒了,體外心臟按摩時我都懷疑他能徒手把你肋骨摁斷。我叫他休息一下,讓我來換手,結(jié)果對著耳朵吼他都聽不見……”
周戎聽得呆了。
“而且,”春草真誠道,“你倆跟喪尸跳了那么久的貼面迪斯可,那味兒也是夠感人的,話說回來司小南可能是被你倆熏昏的也說不定……”
周戎終于徹徹底底松弛下來,背靠著墻角,長長出了口氣。
司南雖然沒有意識到Alpha資訊素,但生理上到底還是被影響了,昏睡中顯得有點難受,一直在不安的輾轉(zhuǎn)反側(cè)。周戎抱著他往上挪了挪,讓他身體側(cè)著依偎在自己有力的臂彎里,一邊輕輕拍打他的背,試圖用這種方法進行安撫。
良久后司南終于略微安靜下來,呼吸漸漸深長,然而眉心還是不自覺地皺著。
他面相還十分年輕,因為混血的緣故,眉目較常人更為立體一些,膚色浸水后有種寒意逼人的白。
但他眉間卻過早地有了紋路,仿佛總是微微皺著,心事重重的樣子。
周戎給他喂了些水,用大拇指腹拭去水跡,在唇角邊留下了輕微的紅印。
“我疏忽了,在電梯井里沒看到轎廂的時候我就該想到的。”周戎低沉道:“避難所病毒爆發(fā)斷電的那一瞬間,電梯轎廂直接摔到最底部了,里面有個別人沒摔死,傷口被含有病毒的地下水浸泡后感染變成喪尸,一直在電梯井底部活動……幸虧大家都沒事,否則?!?/p>
他聲音一頓,沒有再說下去。
“否則怎樣,你賠命嗎。”春草懶洋洋笑起來:“別傻了戎哥,生死有命,這種事大家都懂的?!?/p>
周戎失笑起來,不再提這個話題,司南在他懷里不安地打了個哆嗦,慢慢睜開了眼睛。
“……”
周戎俯身湊近,只聽他小聲呢喃:“……你有味道……”
周戎頓了頓,笑著拍拍他的臉:“地下水里都泡過了,你還指望聞起來像香奈兒五號嗎?有味道是正常的好不好?!?/p>
司南閉上眼睛,片刻后又睜開,重復(fù)幾次后終于清醒過來,坐起身問:“幾點了?”
春草正靠在對面用譴責(zé)的目光注視她的便宜爹,聞言點了點夜光表盤:“十一點半,距離我們進入基地已經(jīng)五個半小時了。”
“很好,休整完畢,準(zhǔn)備出發(fā)!”周戎一腳踹上張英杰的屁股,后者紋絲不動兀自酣睡,甚至發(fā)出了輕微的鼾聲。
周戎無可奈何,只得讓春草把張英杰扛著,自己背春草的裝備,搖搖晃晃站起身。
“我們現(xiàn)在基地通訊處入口,緊急衛(wèi)星通訊室在這里?!敝苋衷诘貓D上做了個紅色標(biāo)記,說:“直線距離二百米左右,需穿越兩道走廊加一道合金安全門,小司同志負(fù)責(zé)爆破?!?/p>
“發(fā)送衛(wèi)星通訊后,預(yù)計兩小時內(nèi)可轉(zhuǎn)移E區(qū),生物病毒研究所在這里……這是高危區(qū)域,不要戀戰(zhàn),一旦確認(rèn)無法攻堅則立刻撤離。撤離路線按我們之前計算好的,中心區(qū)域輕軌站入口集合,如果顏豪那組沒有全軍覆沒的話,回去我們就可以坐新裝甲車了?!敝苋职哑桨咫娔X晃了晃:“——有什么問題?”
沒人舉手。
春草艱難地拖著張英杰,后者兩腳只能拖在地上。司南盤腿坐著揉眼睛,揉得眼角發(fā)紅,明顯還沒完全清醒。
“不錯,大家都非常斗志昂揚!”周戎一拍掌,意氣風(fēng)發(fā)道:“下面請大家跟著我,向著勝利的曙光進發(fā)!”
周戎啪一轉(zhuǎn)身,突然司南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戎哥。”
“?”
周戎回過頭,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被緊緊擁抱住了。
司南的臉幾乎埋在周戎頸窩里,不說話也不動作。他維持這個姿勢足足過了十多秒,終于抬起頭,如釋重負(fù)地拍了拍周戎繃緊如巖石般、精悍又火熱的背。
“太好了,你沒死。”
司南退后半步,看著周戎的眼睛,認(rèn)真道:“我不會讓你們?nèi)魏稳怂赖?。?/p>
然后他彎腰撿起戰(zhàn)術(shù)背包,繞過周戎一動不動的身體,徑自走了。
空氣凝固了很久很久,周戎的眼睛終于一眨,就像開關(guān)通上電一樣總算活了過來。
“……草兒,”他仿佛整個人飄忽在云端里:“爸爸給你最后一次機會……顏豪和爸爸,你到底站誰?”
然而春草卻同情地打量他,慢慢搖了搖頭:
“我只知道將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被我們欺騙了之后,你一定會被日得很慘,一定會比顏豪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