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服,我把安悅的衣物拿到浴室,凌灝用領帶將安悅的眼睛蒙住,把哭到打抽的安悅泡在溫水里,一言不發(fā)的揉洗。
因為不想被安悅看到他現在的這個樣子,因為他還在接受著自己的伴侶和親弟弟搞到一起的事實。
我將衣服放到旁邊的置物架上,轉身離開,靠在衛(wèi)生間門外的墻壁上,聽安悅在過度換氣綜合癥中,抽噎、喘息、難以遏制地發(fā)泄傷心。
我從沒有任何一次,覺得自己應該哭一場會更好受一些。
可現在,我也已經不配了,不配得到這種恩恕。
孿生子間的情緒波動在此刻變得更為劇烈,漫至咽喉的苦楚混著心口血,吞玻璃似的大口大口往下艱難地咽,熱剌剌的傷口灼得肺葉枯焦,五臟六腑都融在一起疼,不分彼此地疼。
凌灝為安悅洗干凈后,便把人抱出來低聲地哄了兩句,浴巾擦干,親手把衣服給安悅穿回去,便橫抱著人從衛(wèi)生間里走了出來。
他看我一眼后徑直走了,我跟在身后,提著安悅的工具箱,將房間內的燈光全部按滅,才去了車庫。
后座,凌灝環(huán)抱著睡得不安穩(wěn)的安悅。扯掉了束眼的領帶后,安悅避光似得將大半張臉埋進凌灝的懷中,像大哭了一場的孩子,連睡夢中都還打著顫。
出了車庫,豆大的雨滴拍在擋風玻璃上,在回家的路途中,我不禁想到,凌灝應該是赴完酒局后直接打車過來,為安悅帶明天上課要用的箱子。
他被工作壓縮到宛如省略掉無用情感反饋的過勞機器,無人窺見時才將深沈的愛,藏進觥籌交錯的醉酒,藏在豐沛淅瀝的雨夜,最后荒誕的揭露于撞破后的難言溫柔。
留下一地不堪的、糾葛的情感,慘烈收場。